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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之后,海面上浮冰渐稀。放眼望去,海天一线,却黑白分明,彷如到了阴阳的尽头而又乾坤迥然!
便于此刻,一条小舟由远而近。
那是此前离去的小舟,记得同乘者共有三人,如今却只剩下一位中年的汉子,好像还带着伤势。
董石看得清楚,冲着安銘摆手示意:“迎上去、迎上去——”
转眼之间,两条小舟相遇,各自打了个回旋,慢慢靠在一起。
董石与彭锦、安銘换了个诧异的眼色,转而询问:“章赖道友,出了何事?”
那独自驾舟而来的男子,三四十岁,裹着皮袍,羽士七层的修为,名叫章赖。只见他一手攥着船桨,一手捂着胸口,嘴角还带着血迹,喘着粗气道:“差点丢了性命,所幸遇上了几位道友……”
董石三人催促:“速速讲来——”
章赖又缓了口气,这才心有余悸道出了原委。
且说,四小一大,五条鲨皮舟离开了北陵岛之后,便相继散开而各行其是。章赖与两位好友在途中猎取了几头海兽,又匆匆北行,抵达另外一片海域,北玄岛。
三人的想法,很简单。北玄岛乃是此行最终的去处,也是最为期待的地方。且夏季短暂,还须抢占先机,方能有所收获,也就是赶早不赶晚的意思。
章赖与两位同伴抵达北玄岛的海域之后,设下阵法,捕杀海兽,一切倒还顺利。而一日过后,便见到另外一条小舟从不远处经过。彼此相熟,难免问候几声。而对方的四位修士却语焉不详,却又神色振奋。三人好奇之下,有所猜疑,忍耐不住,索性跟了过去。
果不其然,在这片海域最北端的一个冰岛之上,发现了一处神秘的所在,据称乃是古修士的洞府遗址。谁料早已不知去向的贡金、桑魁等人突然现身,显然要独占好处。
章赖与两位伙伴不敢争执,又不甘离去,便在岛上继续寻觅,还真的又发现了一处洞口。谁想贡金等人再次出面阻拦,并意外触动禁制。两位伙伴因而双双遭难,而他本人则是侥幸逃脱一劫。他人单势孤,见势不妙,只得含恨离去,恰好遇上了安銘、董石、彭锦与无咎一行……
片刻之后,章赖收声不语。
董石很是不忿,怒道:“贡金、桑魁等几位道友,真是岂有此理,有我几人在此,还怕他怎地!章道友,敢否带路?”
彭锦摇了摇头,不无怜悯地叹道:“唉,出门只为机缘,不该伤了和气啊!”
安銘抬手扔过去一瓶丹药,附和道:“章道友,你只须带路便可,但有好处,不分彼此!”
章赖接过丹药,稍稍迟疑,却见三人颇为仗义,随即啐了一口:“带路而已,有何不敢?”
他死了两个伙伴,很是郁闷,如今有人相助,顿时胆气大涨。
而他话音未落,小舟之中多了两道人影,其中的董石伸手抢过船桨,彭锦则是温和安慰道:“道友疗伤要紧,凡事自有我二人应付!”
他倒是没作多想,连连拱手致谢。
“启程——”
安銘催促之后,忽又轻声笑道:“呵呵,无道友,你我二人同舟共济,也算是难得的缘分呀!”
无咎始终在默默旁观,置身事外。闻声,他没有忙着理会,直待董石驾舟而去,这才回头报以丑丑一笑:“荣幸之至也!”
安銘手持船桨,左右挥动。浪花飞溅之中,小舟去势如飞。他见某人坐得稳稳当当,且怡然自得,禁不住再次调侃道:“此番出海,是否大开眼界而如愿以偿啊?”
一人船头,一人船尾,相隔咫尺,四目相对。
无咎咂巴下嘴,摇头道:“甚为无趣,只想早日返回!”
他话语坦诚,好像在袒露心声。
此行只为陪伴祁散人而来,而老道早跑没影了。如今与几个陌生、且难以捉摸的修士同行,着实让他兴致索然!
无咎说到此处,又不无抱怨道:“北陵岛也好,北玄岛也罢,均为酷寒偏远之地,全无半点儿的风景可言呢!”他顿了一顿,话语一转:“尚不知北武岛又在何处,安兄能否指教一二?”
安銘“哦”了一声,反问道:“你意在北武岛?”他仿佛很是意外,两眼中精光一闪:“呵呵!北武岛乃是岳华山的一处海外禁地,非筑基的高手,而难以抵达。倘若无道友有意前往,我不妨给你打听、打听!”
这人看似随和,却极难相处,尤其听他说话,很让人费神啊!
无咎耸耸肩头,神色自嘲:“随口一问罢了,却叫安兄取笑了。我尚有自知之明,嘿嘿!”
他挪着屁股,转身面向船头。
海风扑面,仿佛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