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今年的春雷来得很早,风中卷起的湿意将草木的枯黄尽数褪去。仿佛夏日的前奏般带着花团锦簇与生机勃勃,闯入缤纷人间。
四月初八,如来佛祖诞辰日,也是永琮九岁生辰。
前一晚,沈滢早早地歇下,却不知为何心慌得很,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天还未亮,她便清醒地睁开眼,盯着头顶的帷幔发呆。
茉心听到了动静,她悄然上前,“娘娘,您再睡会儿吧。今日七阿哥的生辰宴都准备好了,您不必担心。”
沈滢没了睡意,索性直起身子,她有些心烦意乱,“如果有可能,我只想跟永琮两个人吃顿饭,谁也不想见。”
茉心微微一顿,扶着自家娘娘靠着软枕,“您跟皇上总得有人先退步不是,太后也同意将家宴摆在咱们宫便是给您机会。在七阿哥面前,您可不能再跟皇上闹起来。”
“面和心不和,皮笑肉不笑。”沈滢冷哼一声,“既然都不痛快,非要凑在一起干嘛?他亲口说我已不是永琮养母,如此言行前后不一,真是可笑!”
茉心轻轻唤了句,“娘娘哎……”
说是家宴,自然也不能随便了去。除了皇上跟太后,还有皇后跟令妃。嘉贵妃告病不愿见人,沈滢便请了纯贵妃,毕竟是协理六宫的人,何况有她在,气氛应该不会僵到极点。
永琮早早就来了咸福宫,一脸欣喜地朝她磕头。
沈滢笑着扶起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只觉得这孩子是真的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他小声地凑在沈滢耳边说:“和娘娘,您别忘了跟儿臣说过的话,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沈滢嘴角微微浮起笑意,“我记得的。”
因是家宴,彼此规矩没有那么严苛。嬿婉早早来咸福宫帮忙,待天色渐暗,众人才到齐。
永琮做为寿星在皇帝左侧落座,右侧本该坐着太后,但太后却将位置让给了沈滢,说是和妃为主,应在客前。沈滢谢过太后的好意,掩饰着些许不自然坐下。
珍馐美馔很快布满了桌子,宫人退至一旁待命。永琮率先起身举杯,按照顺序敬过各位长辈,举止张弛有度。
皇上今日心情不错,对永琮夸赞了几句,而后才说:“你如今长大,肩上的责任自然比以往要重。学着几位兄长的行事,也为幼弟做好表率。”
永琮恭敬地回话:“儿臣明白。”
皇后也笑着开口,“七阿哥懂事,皇上且放心。”
几人附和着称赞,绝口不提沈滢曾经照顾七阿哥的事,也怕触怒龙颜。于是乎做为主家的沈滢有些尴尬,嬿婉瞧出了不对劲,忙着转移话题。
可永琮年纪小,终究还是脸上露出了痕迹。
他极力掩饰着不悦,挥手让身旁的宫人斟酒。
其中一个宫人一不小心,竟然洒在了永琮衣袍上。
那人跪在地上连连告罪,还是沈滢站起身,语气轻柔地说:“宫人一时不慎罢了,臣妾这便让人带七阿哥去更衣。”
皇上忽然转头,看向那名跪在地上的宫人,“听你这口音倒是跟毓湖很像,你们是同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