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哗啦啦全部落到了竹筏上的稻草之上。
漆黑的夜里,火势平地拔起,一时间,目光可及之处,江上木筏连成一条连接天际的火线!
数百名壮汉立时俯下身来,将脚下拴住木筏的绳子齐齐抛进河中。
此时一阵风吹来,木筏跟随着风和浪,全部向下游飘去。
方才那条火线,已经变成了一条粗绳子,将整个漆黑的江面映照的火红锃亮,半边天如同白日,烟火之气弥散开来,在每个人的呼吸之间。
“大兴不亡!大兴不亡!大兴不亡!”
岸上齐齐高呼,崔稚喊着这似是而非的口号,突然好像真的生在了这个叫做大兴的国家。
大兴不亡!
他们不敢谩骂不敢侮辱,他们都是大兴百姓,不想大兴在这强盗一样的矿监税使手下,一步一步走向灭亡。
大兴不亡!
紫禁城里的皇帝,还要继续掩耳盗铃下去吗?!
数百壮汉追着木筏高喊,整整一夜,从府城一路护送木筏到长江边,隔着江高声呼喊。
对面就是镇江府,再往下游是常州府,扬州人沿江放火高呼之事,一夜之间,三个府的人都知道了。
矿监税使常斌是派到南直隶来的税监,今天收的是扬州府的税,明天收的就可能是镇江、常州、苏州、南京!
谁能逃过?!
火筏下江、振臂高呼的事情,接连被南直隶人争相效仿,一时间,水乡江南火光滔天。
这一把把火烧起来,把所有人的血都烧热了。
南直隶的官员震惊之中,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纷纷借机上书京城,折子如同飞舞的纸片,全在南直隶去往京城的路上。
无独有偶,就在南直隶火筏一事之后五天,江西和湖广那两处早就被矿监税使迫害良久的地方,竟也效法起来。
大火将整个长江都烧了起来,熊熊燃烧之间,官员们的折子从火中飞舞的纸片,变成了一道道催命符,直奔京城而去。
矿监税使如若不能禁止,只会越来越多,很快将会不只是这三省受灾,所有省份都不能逃过!
大兴天灾已经够多,何必再添人祸?!
火筏熊熊燃烧着,将整条长江燃了起来,百姓高呼着,大兴不亡!
关于矿监税使的未来或者说大兴百姓的未来,仍未可知。
接下来,是等待。
*
崔稚心里有些怕怕,她倒是不怕皇帝来抓她,毕竟法不责众,但她有些担心筹谋了一切的魏大人。
魏大人原本已经从常斌处脱离,谁想到,这几日火筏事件越演越烈,他倒是又想起了那常斌来。
常斌这回是死定了的。
事情可以说是因他而起,不管今上会不会迫于压力收回矿监税使这一道成命,常斌回去都活不了。
魏铭利用了常斌,这也是真的。尽管常斌鱼肉百姓、收受贿赂、打家劫舍,但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能值得上一死,是魏铭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才彻底被押上了刑场。
现在常斌还没有死,在落脚的宅子里以泪洗面。
扬州人听说了,都开怀大笑,唯独魏大人,说要去看一看常斌。
这种时候,这种情形,单枪匹马去看一个罪犯?
崔稚实在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