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琢面色更寒,道:
“臣不敢以殿下之师自居。教导殿下的人多的是,臣不过是送了殿下一匹良驹,算不得什么,不敢当圣人的谢师礼。”
刘皇后抬了抬手,旁边的人忙上前,她扶着宫女的手从肩舆上站起来,缓步走到沈君琢面前。
微风荡起裙角,环佩轻响,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沈君琢依旧站立如松,垂着眼睫,似乎看着面前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
“沈卿,”皇后的声音近在身前,她的身影投在他的脚上,她微微叹了口气,接着道:
“沈卿何必这么见外?若是官家赏的,你就接了,是不是?”
沈君琢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向皇后的眼神冷冷的,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道:
“圣人和官家是一体,圣人非要分的这么清吗?不论谁给的赏赐,臣觉得不该得的,自不会收着。”
刘皇后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装得下大成的江山,装的下大成的百姓,却装不进去一个她。春色缭绕,花开满园,明明是已经热起来了的天气,她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冰霜。
她不甘心啊,她明明是整个大成王朝里极其出众的女子,论容貌有容貌,论气度有气度,论权势有权势,只要他能和她联手,大成的江山就稳稳地落入了他们的手中,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为什么他就是不动心呢?
她试着想更近一步,却忽然听到骑射场里传来孩童的声音,一声兴高采烈的母后,让她瞬间恢复了理智。
她抬头看过去,就见瑞王正骑在马上,那马还由小太监牵着,马儿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往这边走来。
还没到近前,瑞王就着急下来,那马儿跪下了前蹄,后面跟着的人立即跪在地上让他踩着背,瑞王灵巧地从马上翻身下来,欢快地朝这边跑来。到了近前,又停了下来,规规矩矩地给刘皇后行了礼,才道:
“母后,您是来看儿臣的吗?”
刘皇后笑笑,不置可否,瞟了沈君琢一眼,只道:
“如今有了人教你,你可要好好地学,不要辜负了你父皇对你的一片期待1
瑞王忙应是,又唤站在一旁的小太监,道:
“母后来了,怎么不知道把茶水端过来?”
小太监连忙应着,就要跑出去备水备茶,刘皇后懒懒地说道:
“不用了,你有这份孝心就好,不枉我日日念着你,为你操劳。”转而又对沈君琢道:
“过几日就是浴佛节,我想安排出宫礼佛,沈卿看去哪里好呢?”
她的想法真是一时一新,宫里明明有专供妃嫔们参拜的佛堂,规格上与那大相国寺的不相上下,怎么还非要去外面呢?
沈君琢皱着眉头,道:
“礼佛不在于地方,只要心诚,佛祖一样看得到。景阳殿里有佛祖像,圣人去那里拜,想必佛祖也不会怪罪。如今国库亏空,外面又在闹饥荒,圣人若是真心向佛,倒不如少给民众们添事的好1
刘皇后一口气提上来,缓了几下才吐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嫌弃她身为国母,不体谅民情吗?
可她的气也就那么一会儿,下一刻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道:
“沈卿说的对,是本宫欠思量了。即这么着,浴佛节那天,就在宫里过。徐长御,你去查查本宫还有多少体己,拿出些来到外面去做个道场,买了粮食赈济饥民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