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瀚在谢迁面前自称老朽,只是表示他年老体迈,若论朝中地位,傅瀚跟谢迁相比尚有不及。
被夸赞的沈溪恭敬向二人行礼,心中略带不解……谢迁叫他过来,应该不单纯只是当着傅瀚的面夸奖于他。
谢迁这会儿正主考会试,又适逢皇帝生病,沈溪料想谢迁找他无非涉及到这两件事。
傅瀚借口还有公务,往内堂去了,把房间留给沈溪和谢迁。
谢迁笑盈盈看着沈溪,好像在说,你别总说我只利用你,现在我就在傅尚书面前保举你,你总该满足了吧?
“沈溪,礼部会试如今行将收尾,陛下……却龙体有恙,你精通医术,有些事想问询你一番。”
谢迁的话题没有超出沈溪的预料。
沈溪回道:“之前听闻陛下染恙,学生心中也十分记挂,不知陛下躬体如何?”
谢迁一摆手:“尚在病中,但你不用担心,并非之前太子和皇后所染病症,太医用过药了,这会儿基本无碍了。”
无碍?
是有大碍吧!
皇帝明明生病都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你当我消息闭塞不知道?朱厚照可是皇帝的亲生儿子,知道的肯定比你这内阁大学士清楚得多。
沈溪问道:“那陛下具体是何病症?”
“阴虚体寒,自汗不止……”
谢迁将具体情况一说,沈溪听不出个所以然,用中医的一套理论去总结病人病征非常繁琐,也很容易混淆。
沈溪只是从经验上判断,皇帝应该是虚不受补,再有一点中毒症状,加上冬春相交之间感染风寒,于是一病不起。
就算病情严重,尚不至于威胁到朱祐樘的性命,但就算病愈,皇帝的身体也会大幅度退步,身体抵抗力变弱,到时候自然会进补,用不了一两年,皇帝的身体就会彻底垮掉,那时就跟历史的发展相若,差不多到了皇位更替的时刻。
谢迁见沈溪沉默不语,以为他在思考,道:“别总是听老夫说,你且说一下,陛下这生的究竟是何病?”
沈溪老老实实地摇头:“学生既非太医,对医术也未有过多涉猎研究,若只是听阁老说一番,就能诊断出病情开出药方,阁老又采信吗?”
“嗯。你倒说了句实话,我只是问问你的意见。”
谢迁道,“要说陛下和皇后,对你的医术倒也放心,皇后和太子的病,便是你用膏药治好的,你且说陛下这病,膏药是否有用?”
谢迁不敢随便让沈溪开药方,因为出了什么问题,他也是要担责的。但若让沈溪用膏药治疗,保险程度会很高,毕竟膏药是外敷,在这时代的人看来,膏药就算治不好病,那也对身体无害。
沈溪想了想,若朱祐樘是药物中毒,催吐、放血都可以尝试,这时代对于重金属中毒没更多的好办法,而这病又是慢性病,重金属会逐渐在体内堆积。
“陛下神识可清明?”沈溪问道。
“这……”
谢迁疑惑地看了沈溪一眼,“偶尔也会晕厥。”
“视力呢?”沈溪追问。
“你好像什么都知晓,陛下病发前,就说眼睛大不如前,距离稍微远一点就看不清楚,或许是患上了眼疾。”谢迁叹道。
沈溪心想,哪里是什么眼疾,分明是慢性重金属汞中毒。
弘治皇帝为了求长生,对丹药的依赖逐渐加大,又或许是皇帝体虚,而张皇后又逐渐步入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岁,皇帝觉得力不从心,才会靠丹药进补,结果却适得其反。
“陛下肌肤可有不晒而黑,且出现角质?”沈溪继续问道。
“有。如同你亲眼所见。”
这会儿连谢迁都对沈溪的医术刮目相看。
沈溪苦笑了一下,他说的这些,除了汞中毒之外,还有砷中毒的症状,这两种物质都是所谓的灵丹妙药必备之物。
中国古代无论是昏君明主,因这两种重金属慢性中毒而死的人不在少数,李世民、朱棣等等……说白了,登上皇位富有四海之后,更不想失去,更怕死。
“学生看来,陛下还是应多调理身体,不应服用仙家之药。”沈溪明确无误地说了出来,这个病其实跟那些丹药有很大关系。
谢迁作为儒家学者,对于道家长生之术本就持很大的怀疑,当下点头:“你且说,老夫记下,回头自会转告太医院,当服何药可以痊愈?”
想痊愈?慢慢养吧!
这年头重金属中毒,只能靠长时间的调养,才能逐渐把症状减轻,让重金属一点点排出体外。
现在皇帝已经因为重金属中毒而生病不起,若再不停止服用“仙丹”,或许不用等到弘治十八年,过个一两年朱祐樘就会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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