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特拉布宗,偏安一隅,以城为国名,原先还自称汉室,留着南宋的名号,自从我朝日月重开大宋天,光复君堡之后,这特拉布宗的蜀汉也无颜自称皇宋,沦为大理国、安南国一类的小邦。
朕此番前来,只带了精兵五百,打下几座墩台、望楼倒不是难事,但凭这点兵力想要横扫特拉布宗全境,却是力有未逮。
虽说兵贵精不贵多,朕手上的兵只要有一千人,寻常的城寨可一鼓而下,但若要一口气打下一大片疆土,就难免要在攻城之后分出兵力来守城。
先前朕在摩里亚征战,也不是只靠自己带的几百人,朕每打下一地,一来就地招募当地拂菻人当守城壮丁,二来皇兄也会派来农兵分担城防压力,所以朕才能一门心思朝前猛攻,虽是如此,面对亚该亚公国这一府之地,兵力也是捉襟见肘。
眼下特拉布宗方圆数百里,不比摩里亚小多少,尤其是外围还有鄂图曼人虎视眈眈,朕若是一味强攻,和同宗的科穆宁家打得两败俱伤,兴许穆拉德这厮便要坐收渔翁之利。所以番婆子再三交代,此番前来千万不要轻启战端,擅开边衅,两国结为兄弟之邦,共同御敌才是上策。
愚昧,若是有机会,当然要把特拉布宗吞下去才是,兄弟之邦最是靠不住。
再说了,谁为兄,谁为弟?特拉布宗的国主阿莱克休斯年近五旬,论年纪当番婆子的爹乃至爷爷都够了,他能安心当弟弟?
不过眼下吞下特拉布宗还力有未逮,只得暂且观望,倘若科穆宁家没有脑子,让朕带着五百精兵直接进了城,那朕也不必再装什么圣人君子,直接摔杯为号便是,天底下能挡住朕和手下亲兵一轮冲锋的军队还不存在。
原先俘获的那条克拉克帆船船身有伤,先前不小心一脚踹断了主桅,现在还在船坞里修缮,因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换用的大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派上用场。朕和卢卡斯说过大明的造船术,可以用两截木料拼接成一根大桅杆,但拂菻的工匠终究不如大明的,到现在也没做出堪用的拼接桅杆。
所以摧破者号依然是朕的座舰,这几日专门把它拖上滩涂,去除船底依附的海藻、船蛆,再重新捻缝填补船板间的缝隙,倒是焕然一新。先前审问那个威尼斯商帮的匠头,他说威尼斯的造船规格中,最讲究的船要用铅板钉在船底,不仅可以防止船壳上生长这些附着物,还能抵御一部分矢弹。
他们家有矿吗?铺满整条船得用掉多少铅板?
以前东南沿海造过敷设铁板的大封舟,用于围剿海寇,但一条船废银不下数千两,拂菻国有几个数千两?何况封舟沉重笨拙,吃水极重,在近海不堪驱策,远航又不能载太多人,并不怎么实用。
反正朕打起水战来也不怎么依仗船坚炮利,只消冲到对方近前,朕和铁人队一道冲杀上去,把对方杀掠一空便是,只要不是遇到几十条船的大船队,无非是多费几把剑,多跳几次帮的事。
还没靠近港口,一条小船就从港中划出,打着双头鹅的旗号,慢悠悠开到摧破者号前头。
小船上一人喊道:“你们可是君堡来的朋友?可否请你家主子出来一叙?”
朕听闻,命桨手停下,只靠微风吹动半落的船帆,缓缓朝前航行,那条小船警觉地停在弓箭射程外。
给巴西尔一个眼神之后,他走上船头,冲着前面的小船回话道:“我家主子,君堡的大皇帝就在船上,我们给你家二皇子写过信,说过最近要带着你们科穆宁家的长子,前来调和家庭矛盾。”
船上的人也不含糊:“既然是巴塞丽莎亲至,恕我等有失远迎,只是特拉布宗城中狭小,百姓贫苦,不能供应君堡天兵,还请大人率天兵在城外扎营,但凡驻留一日,我们便提供一日的伙食。只请巴塞丽莎带上贴身的护卫和依仗虽鄙人进城,我等也好聊表地主之谊。”
巴西尔转头看着朕,拿不定主意,朕摸了摸下巴:“看来直接攻破特拉布宗是不能了,罢了,你挑十个好手与朕一道进城,咱去探探他家虚实。”
这个新晋的军官难以置信的眨着眼睛:“陛下,难道您原本真打算靠着五百兵就把特拉布宗打下来?”
对朕来说,取走特拉布宗不过是探囊取物,只是朕爱兵如子,又不忍荼毒本地的拂菻人,才不愿动武。
摧破者号向后方的舰队打了个旗号,那些桨帆船得令,立刻转向靠岸,在离特拉布宗小半天路程的地方下锚扎营。摧破者号则跟着那条小船缓缓驶向特拉布宗的港口,港口附近风浪颇大,若是不熟谙当地水文,硬要入港,稍有不慎就要触礁倾覆。
小船也没直接驶入海港,而是领着摧破者号来到靠近城墙与防波堤的一处浅滩,指示水手在此处下锚,放下木制的船锚之后,另一条在此处久候的小船靠拢过来。
上头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冲着朕喊道:“在下是特拉布宗帝国的二皇子,压力山大,拜见君堡的大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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