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素质差了点,我们是赢不了的。”
“这并不是说,谋略和阵法是没用的啊,风逸兄。”
那些官兵一听到这话,几乎都是气的咬牙切齿,朱武这话,什么叫单兵素质差,不是说他们废物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这超过十万的人马,究竟是哪来的。”闻焕章眼神阴沉地盯着前方,语气也彻底没了感情可言。
“呵呵,世人都知道梁山不过数万人,不过,可没包括我们这么多年来收降的部队啊。”
微笑自若地看着闻焕章和对面的官兵,朱武缓缓地说道:“最开始,是在高唐州,我们收降了七千人。”
“接下来,就是大名府,两万人,这些年其他各地投降的官军精锐加起来,大概有三万多吧。”
“最后,就是在曾头市投降的三万多人了,当然,这些人全部都在梁山呢。”
“所以说,你们的人数不是五万,而是……”
“十四万大军,对吗?”尽管很不愿意承认,闻焕章还是语气淡然地说了出来。
“也许吧。”
“这片天下,还是得靠谋略来征服啊。”说完,朱武也闭目养神了起来。
“是啊,器械总归来说还是辅助,智谋,才能主宰战场不是吗,闻焕章,这些人在朝廷手下是废物,到了董平他手上,找到了活着的价值,自然会拼命啊。”微微地笑了笑,卢俊义昂着头往四周看了看。
那些官兵也觉得好奇,刚抬起头来,却发现梁山大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渗透到了他们的内部,离他们不到几尺远了!
“打!”
几乎是怒吼着,张仲熊率先发起了死战,只见他浑身已经浴血,还是在顶着数万人的攻势,冲在了最前面。
在他的身先士卒下,官兵们咬了咬牙,还是壮着胆子发起了冲锋,双方大军嘶吼着,再一次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不过一瞬间,十几万大军已经厮杀开来,双方大呼血战,不避生死,脑海中只剩下了打倒对手这一个念头。
“吼死吧贼寇!”
官军一个士兵大吼一声,提刀劈死了一个梁山士兵。
“找死,狗官!”
五个梁山士兵一拥而上,将那人砍成了肉泥。
“你们这帮贼寇,杀了无辜百姓害了我家人,还杀我兄弟!”官兵的十几人怒吼着冲了过来,瞬间已经和梁山士兵杀成了一团,每个人转眼间已经中了四五刀。
尽管如此,他们也怒吼着振作精神,倒下了,马上爬起来。
没有一个人,愿意屈服。
“你们这帮无耻的狗官,害死了我全家,还敢冠冕堂皇自称正义!”唐牛二怒吼着杀死了三个人,然而后方一箭射来,他一倒下去,早已经被十几人砍得血肉模糊了。
“兄弟!”
乔郓哥大吼一声,刚一分心,附近官军的火炮轰过来,他已经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一群畜生!”
李小二看两个兄弟惨死,眼神中的怒火喷涌而出,带着手下的几百人就冲了过来为两人报仇。
二人手下的士兵看营指挥使死了,胸中尽是冤屈,怒吼着跟官兵杀做了一团,脑海中几乎没有了意识,只有报仇的意志,充斥着躯体拼死奋战。
这场战争,早已经没有了意义吗?看着双方的火炮都在互相攻击,谁也难以占上风,军队也难以分出高下,而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意志,自己的立场和追求流完最后一滴血,闻焕章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战局,彻底进入了白热化,双方兵力相等,装备接近,完全就是伯仲之间,胜负,似乎跟这里毫无关联一般。
刀剑刺破肉体的声响和轰隆隆的火炮声,混杂着不时的惨叫声,这片地狱一般的战场上,此刻,没有丝人性可言。
沙尘肆掠在上方的空气中,狂风撞击着每一个人的躯体和灵魂,燥热的空气和高温让人如同身处地狱之中。
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放下武器,每个人的意识和身体,都已经融入到了这场厮杀中,很显然,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这场战争。
“这场战争,只要我们赢了,那么,我们就能定义这个世上的正邪。”沉默了半天,朱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哦,何以见得。”看着这片惨烈的战场,卢俊义眉头皱了皱,尽管他身经百战,但是今天的血腥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见识。
“呵呵,如果我告诉你,朝廷目前能动员的最大力量,就是这十几万人呢?”
似笑非笑地笑了笑,朱武的话中又仿佛带着一丝深意。
卢俊义正想说话,却被朱武给打断了。
“看样子,又来客人了啊。”
远处的一个角落,双方正在激烈厮杀,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大队人马已经冲了过来。
然而,等到梁山战士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杀!”
当先一员大将手持点钢枪,猛地冲破了外围的双方战场,在战场上横冲直撞,转眼间已经杀到了最中央的地方。
他身后跟着的,是两员同样武功高强的大将,以及,三万多人的精兵。
“伯奋,是你们!”
刚杀退了史进,张仲熊大口喘着气,勉强笑着说:“你们总算来了!”
“是苏将军他们,苏将军来了!”
众人一看,果然是苏定、黄信、张伯奋三人带着数万人马,从外围杀了过来!
战局,瞬间逆转。
梁山大军虽然战斗力强悍,但是毕竟长途跋涉至此,而闻焕章手下的部队起码已经休整了三天以上,而且没有经历什么血战,可谓战斗力完整!
况且这下,苏定又带来了三万多人,梁山大军顿时有些撑不住了,全靠朱武等人全力调配。
“闻大人,我们集结了各地的残余势力,除了东昌府的张提辖还在守城和杨再兴纠缠,金成英不知去向,祝家庄不愿前来,其他人都在这!”
猛地冲到了闻焕章身边,张伯奋大喝道:“大人放心,自古邪不胜正,贼寇此次必败!”
“好,你们都是朝廷的忠臣,国之栋梁!”闻焕章重重地拍了拍张伯奋的肩膀,语气激动地说道:“张将军,此战之后,我便向朝廷举荐,由你担任兵部尚书一职!”
“谢大人,末将为国出力,万死不辞!”张伯奋怒吼着,就和苏定等人一起杀向了梁山人马。
而闻焕章看向苏定的时候,眼神却是微微眯了眯。
一抹怪异的笑容,从他嘴角所微微泛起。
此时,梁山大军不说节节败退,也已经抵挡困难了。
“哈哈,贼寇,还不束手就擒!”张伯奋怒吼着,已经和史进打到了三十多个回合。
“呵呵,狗官别猖狂的太早了!”史进大笑着,丝毫不把张伯奋放在眼里。
“看样子,现在必须撤了。”
朱武看孙立和那些民兵也杀了过来,还是抵不住官军的攻势,顿时眉头紧锁,正要挥旗下令,然而,湖边……却突然有大队兵马上岸杀了过来。
“不好,是晁天王他们!”
几乎是浑身猛地一震,卢俊义吼道:“他们怎么来了,要是主公遇到袭击可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他只是喝道:军师,这里你负责!
说完,卢俊义便往晁盖那边策马飞奔而去。
苏定正在大杀四方,突然,只见晁盖杀了过来,只得挥枪截住,双方大战十余回合,不分胜败。
徐宁和穆弘看晁盖战苏定不过,恐其有失,连忙上来助战,四人战做一团,杀气四溢,转眼间已经过了五十回合,仍然难以分出胜负。
又战片刻,苏定不愿恋战,便一枪挑开穆弘手中刀,往后方撤了,卢俊义冲上前来,看着晁盖吼道:“主公一人在梁山,若是官军前往袭击,怎能活命?”
“你放心,我留了孙安兄弟带了三千人,闻焕章早已力穷,哪里还抽得开身!”晁盖喝道:“现在再不来,你们就彻底全军覆灭了!”
“更何况,两位先生在那个地方,还有早已准备好的必胜法宝,我们要是实在撑不住了,就把这些狗官引过去!”
几人还在争吵,附近官军掩杀过来,卢俊义等人只得上前杀开了一条血路,先去和大部队会和。
而此时,晁盖带了两万多人前来,官军和梁山大军双方力量相差无几,场面,又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水泊中却发生了什么异响。
在这个喊杀声震天的战场上,自然是没人注意到。
与此同时,岳飞在独龙山,却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你们是去攻打东昌府啊?”岳飞沉着脸看着眼前这两个山贼,语气低沉地说道:“那么,你劫持这个女子是为何事?”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好汉。”高个汉子苦笑道:“我们只是以为他是官军的探子,才劫住她而已。”
一旁的壮汉还要再说,高个汉子只得压低了声音吼道:“蠢货,我们两个方才齐上在他手下都撑不了十招,你还想找死吗?”
“怎么,还想再打?”岳飞看了一眼鲍旭,语气也沉了下来。
“将军神勇,在下虽然杀人成性,也有为人处世之本,自然不会再不服。”鲍旭不卑不亢地说道。
岳飞哼了声,也懒得理这两个人,便拉开了车帘对里面的人说道:“姑娘,没事了,你出来吧。”
那女子应了声,便走了下来说道:“奴家姓金名翠莲,是为了去探望我夫君林教头,不想在山路上遇到了这两个强人。”
岳飞眼神一震,正想说话,那高个汉子怒道:“都说了老子是搞错了,我告诉你,我鲍旭虽然占山为王,可杀的也是害民狗官,更是不近女色,休要侮辱我!”
“你听她说完,在那之前,不要插嘴!”岳飞看金翠莲躲到了自己身后,狠狠地瞪了一眼鲍旭,鲍旭虽然不怕天地平生只好杀人,但不知为何,今日也不敢发作了。
“我……将军能送奴家回去,奴家就感激不尽了。”金翠莲小声说道。
“没问题,嫂嫂你不要担心。”岳飞笑了笑说道:“我岳飞向来看不惯天下欺人恶霸,今日我虽然不能亲……”
“且慢,阁下就是岳飞?!!”鲍旭和那个壮汉一齐上来叫道。
“正是不才,怎么?”岳飞警惕地打量着二人。
“那你就是大宋元帅,岳飞,岳鹏举了?”二人的语气都有些颤颤巍巍了。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岳飞也有些一脸茫然了。
“元帅大人,受我等一拜!”
二人齐声而跪,双手抱拳道:“我等虽为草寇,但无日不想精忠报国,元帅大人神勇举世无双,我等愿追随你,为国出力,为一小卒耳!”
“二位且起!”岳飞连忙扶起了二人,语气低沉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鲍旭道:“小人姓鲍,名旭,平生只好杀人,这次是和我焦挺兄弟集结了数百人马,本想着和芒砀山樊瑞兄联合,往东昌去帮助杨再兴将军,不想元帅在此,因此不敢做主。”
那壮汉苦笑了几声,也道:“在下姓焦,名挺,相扑天下无对,因到处投人不着,便寻了这处山头入伙,我无时无刻都想着归顺国家!”
“好,二位兄弟,既然如此,你们可去寻杨再兴兄弟。”岳飞拿出纸写了一封密信,给了鲍旭说道:“你们二人赶紧动身,休要迟疑!”
“谢过元帅,我们万死不辞,感激不尽!”二人往地上一跪便要磕头,岳飞却扶住了二人笑道:“我们兄弟相称便是,不必顾及许多。”
鲍旭等人感激涕零,千恩万谢地去了,这边岳飞便同金翠莲和十几个二龙山喽,往莱芜寻朱仝而去。
“岳将军,你为何叫奴家嫂嫂。”
“这个……在下和林冲是师兄弟啊。”
“……是吗,奴家一直还不知道夫君有个师兄弟呢?”
“……”
两个时辰后,莱芜城内。
“嫂嫂,你在城内客栈歇息片刻,待我去去就会。”
“好吧,你当心。”
岳飞只是笑了笑,没过多久,就拿着西军元帅的军衔牌进了都监府。
“阁下就是“金翅鹏岳飞”岳元帅?”
朱仝听说了是岳飞前来,连忙出来迎接,笑道:“不知有何贵干?”
“呵呵,我想,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朱兄。”岳飞一边笑着,把面具给带上了。
“你是让我去救董平,对吗?”
朱仝脸色一变,语气也淡然了起来。
“不错。”
“嗯,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到朝廷命官的城池里来劝说其反叛朝廷,这份胆气和魄力,除了你岳鹏举,天下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拂着长髯大声笑了笑,朱仝给岳飞倒上了一杯茶。
岳飞茗了一小口,将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双手突然一抱拳,沉声说道:“我是真诚前来,望朱兄看我一份薄面!”
“就算你是岳元帅,也应该知道我上次走的时候说的什么,也更不应该和贼人混在一起。”
朱仝语气低沉地说道:“你可知道,我现在要是把你以私通贼人的罪名抓了,谁能说个不字?”
“呵呵,你不会的。”
“……”
“你要是这么做了,你就不是忠义参天的朱仝了。”岳飞笑着说道。
“呵呵,看来你太天真了。”朱仝冷笑一声:“你也知道忠义二字,忠义,忠义,忠在义之前,官就是官,贼就是贼,今天就是天塌了,我也绝不会出兵,你打道回府吧!”
谁知,岳飞什么也没说,只是大声地笑了笑,便站起身来,往府内炼剑的火炉走了过去。
“你想死吗?”朱仝冷冷地说道。
“既然我哥哥活不了,那么我也不愿独活了。”
“……”
“你不是一向号称精忠报国么?就这么为一个叛贼死了,你对的起陛下吗?”
“哈哈,哈哈,你糊涂了啊,朱兄。”
“……”
“我岳飞,自然是忠义为先,所以,我既然救不了我哥哥,我就只能先去地下等他,这样,既没有造反,也没有违背义气,不是吗,还是说,还有其他选择吗?”
“董平这个人,值得你为他这么做吗?”朱仝看着岳飞已经走上了铸造剑的高台,声音低沉地拂了拂长髯,沉声说道:“值得你为了他,抛弃一切,甚至去死吗?”
“先不说我哥哥他为国出力,北击辽贼,南破方腊,灭慕容,杀土匪,光是闻焕章此人陷害忠良,就连他这次出兵也是私自行动,并非朝廷命令,这是我在西军得到的消息,谁是正义,谁是邪恶,怎么样,这些理由够吗?”
“况且,我把我的希望,理想,和这个时代的一切,都托付给那个男人了。”
微笑着偏过头看向了朱仝,岳飞再次笑了笑说道:“那么,我死后,就麻烦朱兄交给我哥哥这封信。”
说完,岳飞用力一掷,那封信已经随着上方的飞刀钉在了墙上。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死了的事,拜托了。”
猛地纵身一跃,岳飞直视着眼前那滚烫的溶炉,毫无畏惧。
火焰,越来越近,不过瞬间已经覆盖到了头发,岳飞能感觉到,整个身体里的血管都在燃烧,甚至,灵魂都在沸腾。
这一生,这么快就结束了么?
“扑!”
火焰,停止了蔓延。
“给我把这小子丢到水里去,叫医生,另外……”
“不惜一切代价,集结所有兵马,目标,梁山!”
半日之后,梁山泊。
“这里,已经成了这幅样子么?”
看着眼前的一大片残骸和血腥的战场,朱仝不禁也眉头皱了皱。
这里,虽然不久之前发生过战斗,但是,现在居然空无一人了?
之前让几十个士兵把金翠莲送去二龙山那里后,朱仝就火速赶来了这里,不想……如今竟然成了这幅模样?
难道,已经晚了吗?
死死地咬了咬牙,朱仝一拳砸向了附近的石壁。
他手下的一万多兵马默不作声,却也是有些搞不清状况。
没过多久,朱仝绕到了梁山泊的另一边,他看了看躺在担架上的岳飞,眉头几乎拧成了一股绳。
突然,远方的一道冲天火光,映入了他的视野。
“将军……那……那是……”
朱仝的眼神猛地一震,他的视线刚接触到那个地方,整个人就像愣住了一般。
甚至,浑身都在微微地颤抖。
那个地方,绝对不会错的。
我以前可是在那里,待了好几个月啊。
然而,现在,那里居然……
远方,水泊深处,梁山的内部。
整座梁山,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
看不到,一个人,冲天烈焰,肆无忌惮地在空中飞舞着。
地面上,如同修罗地狱,烈火四处蔓延,毫无生灵可以生存的角落。
破损的房屋碎块混杂着砖瓦,早已经将整片金沙滩彻底堵死,浓烟弥漫于傍晚的赤霞中,将这片穹顶的景色渲染地荒凉寂寥了许多。
这个地方,寸草不生,宛如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