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十四是镇北王命令随从,红莲则是听说一行人要去京郊游玩,恨不得长第三条腿,跟着跑来了。
俩人各占了车厢一大块地盘,撩起帘子,远远眺望镇北王进入庄子。
君玄枭在一户人家面前犹豫了良久,才狠下心,敲响了这家的门。
扁十四说,治疗心门已闭的偏方,要借百家的人气,人的气来自五谷杂粮,吃百家米说不定对沈玉恢复有好处。
君玄枭原想下令命人去买,被扁十四制止,如果是用金银交换来的,等于互不亏欠,便没了功效,借的才是“人情”,而且非王爷本人去不可。
君玄枭觉得荒唐,扁十四鄙夷道:“王爷不是说为了沈玉,什么事都肯做吗?原来只是嘴上说说,罢了罢了,王爷既然放不下自尊,以后莫说什么赴汤蹈火的话了。”
“本王去!”……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头戴布巾的老妪,君玄枭捏着拳头,硬着头皮走上去。
“老婆婆,我……”
君玄枭刚开口,面前的门就被砰地一声关上,里头传来插销的摩擦声。
“土匪进村了!!”
老妪惊慌的大吼。
君玄枭脸抽搐了一下,他全身上下哪个地方像土匪?!
他却不知道,他长年累月上位者的威严,加上从沙场培养出来的煞气,在普通百姓眼里,绝对是山中的悍匪才有的气质。
君玄枭吸了一口气,放松挺拔的身姿,松开拳头,扯起笑容,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叩响了第二户人家的大门。
这回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妇女,凤眼尖鼻,看到君玄枭第一眼,倒是目光意外惊艳。
“你怎么来了?”
君玄枭一愣,他们何时认识过?
“呃……”君玄枭保持着笑容道,“我来……”
“哎呀。”
妇女跺跺脚打断他,生气中又带着一些欢喜,左右看了看没人,才迅速把君玄枭拉进去,然后飞快地关上门。
不多时,里头传来她尖锐的叫骂。
“什么?!你不是陈媒婆介绍的那个张生?……你是哪来的登徒子!给老娘滚岀去!当老娘是个寡妇好欺负是吗?”
君玄枭没想到他会有被一个寡妇哭哭啼啼拿扁担打的一日。
他火冒三丈,他镇北王要什么东西,从来都是硬抢,何时这么狼狈过?
可一想到关乎到沈玉是否痊愈,君玄枭那些骄傲和脾气,只能生生压下去,半点都涨不起来,继续走到下—户人家。
“年纪轻轻好手好脚,居然学那些乞丐讨米?!瞧你也人高马大,找个什么活做养不活自己,懒死你得了……”
“你看我家像是有余粮的吗?!自镇北王那恶霸来了,我们家的地被征收了一半,我一家老小都养不活,没有没有!”
马车上,红莲收回伸到窗外的脑袋,怀疑的目光落到扁十四身上。
“你说的那个偏方,真有其事?”
“那是自然一一”扁十四拖着长音,“没有的。”
“那你还……”
扁十四略心虚嘟嘖道:“我不过是激他一下,谁会想到他真去要饭了……”
“哈哈哈!”红莲乐道,“胆子不小呀,你当心王爷知道了之后砍了你的脑袋!”
“你敢说!老子撕烂你的鸟嘴!”扁十四瞪眼道,“我这不是替沈玉出一口气嘛,瞧他一天到晚高高在上,不把沈玉当人看,就该给他一些教训,反正沈玉最近要养病,吃点五谷杂粮粥有好处……”
红莲深以为然,幽幽说道:“若是有一个男人,为了奴家尊严都不顾,奴家就是替他死都心甘情愿。”
见镇北王迈着沉重的步伐回来,扁十四和红莲赶紧灰溜溜地逃回自己的马车。
逛了一片野樱花林后,回宫的路上,君玄枭一直闷闷不乐,想他纵横天下,却连一把杂粮都没要到,真是丢人。
沈玉体弱,舟车劳顿了大半日便犯困,君玄枭眼疾手快顺势让沈玉靠在自己的怀里,看着沈玉安心熟睡的面庞,半日的郁闷也就烟消云散,什么骄傲尊贵都是假的,只要拥他入怀,君玄枭便觉得拥有了一切。
“玉儿,为了你,我什么荒唐的事都肯去试,你何时才能重新接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