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了。
倒伏在地上的甘蔗已沿着蔗节生出了根须,必须把它们从紧紧拉住这些根须的泥土里拔出来。每个蔗节就像破布制的拖帚一般。这些特殊的根须必须在蔗秆榨汁之前统统割掉。裘弟赶着老凯撒绕着那小小的甘蔗榨汁机一圈又一圈地打转,贝尼就把那细长的纤维很多的蔗秆在那旋转着的绞轮中塞下去。蔗汁的产量很低,而且糖汁不浓而带酸,可是屋子里还是充满了甜蜜的香味。巴克斯特妈妈在最后一次熬的糖浆里扔进了桔子,结果就制成了大量蜜饯。
玉米遭到的损害并不太大,即使是留在地里经过风雨摧残的玉米棒也不怎么坏。裘弟每天得在石磨周围花费许多时候。下面那扇磨盘从中心起,有细沟像蜗牛壳那么向外旋出来。上面那一块磨盘就压在它上面,这一对重叠的磨盘又安放在一个四脚的木架上。脱粒的玉米可以缓缓地加到上面那扇磨盘中间的洞里。当玉米压到相当细的时候,玉米粉就会从磨盘的漏孔里筛出来,然后把它们收集到一个木桶里。推着那根架空的磨杆一小时又一小时地打转,虽然单调,却并不是不愉快。裘弟拖来一个很高的树桩,当他感到腰酸背痛时,就坐在上面休息,调整一下身心。
他对他爸爸说:“我在这儿想得很多。”
贝尼说:“我也希望你多想想。那洪水就像是你的一位老师啊。福列斯特兄弟和我本来已经商量定当,准备给你和草翅膀在这个冬季请一位老师。草翅膀死后,我想还是用捕阱多捉野兽换些现钱单独请一位老师。可是现在野兽这么少,兽皮又这么蹩脚,那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但裘弟安慰他爸爸说:“这样还不好吗?我现在已经懂得许多事情了。”
“这恰好证明你的无知,小家伙。我可不愿意你长大后还是什么也不懂。今年就让你先搞清楚我能够教给你的那一些吧”
这样的前景自然大受欢迎。贝尼将教他读书、认数目字,而且当贝尼教他之前,兴许还会给他讲上一个故事呢。裘弟怀着一种轻松愉快的心情继续推磨。小旗走近来,他就停下让小鹿去舐那罅孔中漏下来的玉米粉。他自己也常常这样尝味道的。磨石由于磨擦而发热,玉米面就有一股爆玉米花或者玉米烘饼的香味。当他饿极了的时候,吃上一口可真有味,但那味道永远没有闻起来那么香。小旗对无所作为的情景感到厌倦而逛了开去。它已越来越大胆,有时会跑到丛莽中去逛上一个钟头。在棚屋里已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它,它已学会了踢倒那松松的隔板。巴克斯特妈妈曾经发表这么一个信念,这也是她的希望。那小鹿会变得越来越野,总有一天会失踪,她的话丝毫没有使裘弟感到苦恼。他明白。降临到他自己身上的好动特性,也已降临到小鹿身上了。小旗只不过需要舒展一下四肢,探索一下它周围的世界罢了。他们互相之间是充分了解的。他也知道,小旗跑开去的时候只是在附近转圈子,它从来不会跑到听不见裘弟呼喊的远处去。
那天黄昏,小旗做了一件极其可耻的事。削好的甜薯堆在后廊上面。当大家都专心干活时,小旗逛到那儿,发觉用头去撞那甜薯堆,甜薯就会滚下来。那滚动和声音迷住了它。它不断地用头去撞那堆甜薯,直到它们滚满了大半个院子、它用它那尖尖的小蹄子践踏着它们。接着,甜薯的气味引诱着它,它就去咬了一个。那味道使它很满意,它就一个挨一个地乱啃乱咬。当巴克斯特妈妈发觉时,已太迟了。甜薯遭到了很大损失。她用一把棕榈帚拚命地驱赶它。但那情景就跟裘弟和它嬉戏追逐的玩意儿相仿。当她转过身去,它也同样转身跟了过来,而且用它的头撞着她肥大的屁股。裘弟推磨回来刚巧碰上这场喧闹和危机。即使是贝尼,由于事态严重也支持了巴克斯特妈妈。裘弟忍受不住他爸爸脸上的表情,眼泪不禁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他说:“它并不知道它干的事啊!”
“我知道,裘弟,可是甜薯所受到的损害,就跟它故意卑鄙地去作践它们一样。我们现在只剩下很少的口粮来度过这一年了。”
“那么我不吃甜薯来弥补它好了。”
“没有人要你不吃甜薯,只要你管住这小捣蛋。如果你要养它。这就是你的责任,你得不让它闯祸。”
“我可不能又看住它又磨面,两面都管呀。”
“那末,当你不能看住它时就把它牢牢地挂到棚屋里去。”
“它恨那黑洞洞的老棚屋。”
“那就用栅栏圈起来。”
第二天清晨,裘弟起了个大早,在院子的角落里动手造栅栏。他研究着那栅栏的位置,他觉得院角原有的围栅,可以充作栅栏的另外两面,而且他可以从他工作的大部分地点;不论是从石磨旁或者柴堆边,特别是从厩舍那儿,都可以望到小旗。他知道,小旗也会满意的,只要它能看到他就在近旁。那天黄昏,当他干完了杂务以后,终于建成了那个栅栏。第二天早晨,他从棚屋里解开小旗的束缚,把又踢又挣扎的小鹿抱起来放到那个栅栏中去。可是,当他还没有走近屋子,小旗早已跳到栅栏外面,又跟在他的背后了。贝尼发觉孩子又在流泪。
“不要烦恼,孩子。让我们想办法。现在如果你把它关在屋外,甜薯就是它要打扰的唯一东西。但甜薯是可以盖起来的,现在你去拆下那倾斜而摇动的栅栏,把它做成一只笼子关住那些甜薯,就像关鸡的鸡笼一般,两面盖起来,搭成一个尖角就行。我立刻动手给你做。”
裘弟用衣袖抹着鼻子。
“谢谢你,爸。”
甜薯进了窠,盖起来后,麻烦就不再发生了。小旗现在不得不被摈斥在熏房之外,就象不准它进屋子一样。因为它已经长得相当高大,只要用后腿站起来,就够得到挂着的熏肉的边缘,可以舐那上面的盐。
巴克斯特妈妈说:“除了我自己,我不愿任何人舐我要吃的肉,更不要说一只污秽的小畜牲了。”
小旗的好奇心很使人恼火。它在熏房里用头撞着猪油罐,听着盖子跌到地上的声音,而且还要去看罐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幸而天已转冷,那稀薄的猪油还没有流出来就被发现而得到了挽救。不过,这样的闯入是容易防止的,只要关上门就万事大吉了。裘弟已对这些琐事养成了很好的记忆力。
贝尼说;“学会小心谨慎对你总是没有害处的。你得学会如何去得到食物;在得到它们后,就得首先留心如何保管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