菇炖的,刚刚我尝了一口,香着呢。”小鸡炖蘑菇,中午有口福了。
“咱家?”段志涛一听是自家,也不觉得败家了,迈步就往屋里去,边走边问,“谁给拿的鸡啊?”想了一圈也想不出,亲戚中谁能这么大方?
“呃,不是别人送的。”快步跟进了屋,范淑香有些尴尬的低声道,“也不知道谁弄个套子,套了只野鸡,我看没人,就偷着拎回来了。”
换个正直的,指定得斥责媳妇,你哪能拿别人的东西?可我们的志涛同志不但没生气,还乐的捧起媳妇脸啃了一口,而后连连称赞道:“好媳妇,你可越来越聪明了,昨天截了条鱼,今天又弄了只鸡,我说我今儿个点咋这么好呢,原来是我媳妇走大运了?鸡熟了没?我都饿了。”说着,他闻着香味就直奔锅台去了。
范淑香挑了挑眉,真心觉得,有个三观不正的丈夫就是好啊,借口可以随便找。
难得炖了只鸡,范淑香又奢侈的做了炖大米干饭,现在大米是每人每月一斤,原主会过日子,紧紧巴巴舍不得吃,倒都给她留下了。
就着香喷喷的小鸡炖蘑菇,段志涛这大米干饭造了三碗,捂着吃饱的肚子,他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不住的感叹:这才是过日子啊。
刚美了一会儿,又开始头疼了,这两天雨水多生产队没啥活,所以大伙都这么清闲,爱去不去也没人管,可明天开始又要定岗定线,太他妈烦人了。
圣人说,饱暖思那啥,段志涛虽然不知道这句圣言,可吃饱喝足的他,又想起早上那茬了,只见他笑眯眯的对刷碗的媳妇道:“淑香,累了一上午了,收拾完进屋歇会吧。”
“不行,我那鸡窝还没弄完呢。”范淑香笑吟吟的一口拒绝。
“弄鸡窝干啥?”段志涛有点迷糊,媳妇这两天又盖狗窝,又修鸡窝的,咋这么能干呢?
听丈夫问起,范淑香笑的有点小得意:“我不是捡着这鸡了吗?看是只母鸡,我就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想到还真让我找着它老窝了,一窝十一只小鸡,都让我给端回来了,正在西屋放着呢。”弯腰把刷好的碗放到碗架里,她想起啥似的回过身子,很严肃的指着丈夫道,“告诉你,这几只鸡可不许给我动,我要留着下蛋卖钱的,要是你敢动它,今后咱家顿顿咸菜嘎达糊涂粥,你别想吃肉。”
“知道了,知道了。”想起被自己还债的那两只鸡,段志涛有点抹不开脸的回了两句,怕媳妇揪着不放,他起身去西屋看鸡。
胎毛未退的小鸡仔见到生人,全都胆怯的挤再一起,黑豆似的眼珠紧盯着筐外,让段志涛也生出点喜爱的感觉,这位一高兴,再加上想早点完事一起进屋,难得撸胳膊挽袖子,跟范淑香一起,把自家的鸡窝,又用条子加固了一圈,免得小鸡仔钻出窝外去。
其实很多活段志涛不是不会干,只是习惯了万事靠人,他真有心想干,倒也做的像模像样,瞅着媳妇脸上的崇拜之色,他迅速绑好了栏门,而后得意的指挥道:“把鸡仔放里吧,没事多扔点野菜,省粮食。”
村里的鸡都是散养着,让它们自己拣食吃,可他媳妇以前就矫情,非说满院子鸡屎脏,那俩鸡就跟祖宗似的在窝里供着,现在瞅瞅这一堆鸡,段志涛有点犹豫,咋喂啊?
范淑香将鸡仔抓进了鸡窝里,小家伙们终于双脚着地了,都撒欢的四处跑着拣石子儿吃。
瞅着撒欢的小鸡仔,再瞅瞅自家矮小的土房,范淑香唇角微翘,满怀信心:好房子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这个国家动荡了这么久,现在正是建设初期,今后会越来越好的。
当天,段志涛想和媳妇近乎的愿望还是没有达成,因为生产队临时发出通知,暴雨将至,让所有人去加固堤坝,免得决堤。
范淑香第一次参加群众活动,发现在没有责罚,全靠自觉的情况下,这帮人的积极性实在是太低太低,太散漫了。
别人不说,就说她们家这位吧,铲一锹土直直腰,铲两锹土歇口气,那动力比在家修鸡窝差远了,少半的人都跟他一样,你说这活能有多快?
慢慢悠悠,慢慢悠悠,终于在天黑以前,众人以老牛拉破车的速度干完了这点活,听着生产队长在前面神情激昂的演说,范淑香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不怕累,她真怕这磨啊,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