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语气,还有所有经历过的事,甚至她在梦里的情绪和思考,她全都记得。
苏小培把自己打理好,出来看了看时间,8月27日,周一。
苏小培抿紧嘴角,她周日晚上睡着了,醒来了是周一,没什么不对,日期相当正确,为什么她会有这不真实的感觉?真的只是个梦?
梦是从大脑“说明性记忆”中提取素材的,虽然这些素材在梦中会被幻化、变妄想,但苏小培还是认为石头镇的街市,那些人物装束和语言,告示上的文言文,古代的牙刷牙膏,太真实了。
而且,她的这个梦时间跨度不短,场景连贯,没有丝毫跳跃,时间都是一分钟一分钟在进行。那梦中每个人都有正常的反应,她甚至在进行深度的思考。所有的事情情节合理,逻辑清楚。
苏小培打开电脑,把她的这个梦飞快记了下来。她随手搜了搜,发现古代竟然真的有牙刷和牙膏,这是她从前完全不知道的事。
苏小培困惑了。她发了好一会的呆,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她上班迟到了。
苏小培这天上班上得稀里糊涂,好在她在出版社里一直都是混日子的状态,所以也不惹人注意。上了半天班,苏小培的真实感终于踏实了,于是她给她妈妈打了个电话。
李菲在图书馆工作,接到女儿电话的时候语气很不好,她还在为她周末相亲的时候又把男方闹得不愉快生气,听说女儿没什么事就是打电话聊两句更是生气她心思不在工作上,忍不住借题发挥批评了几句。
苏小培跟母亲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每次说话和见面总是会不欢而散,但听得母亲没事挑事地说她,苏小培这次居然不算太反感了,这太真实了,她果然只是做了场梦而已。
苏小培把手机放回桌子,她看着它,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把手机拿过来,打开了手机里的相册。有一张照片,她最新拍的,照片存档名字是“岳”。
苏小培把照片点开,心跳顿停。
照片里是咖啡屋的沙发座,那上面没有人。
空的,空的沙发座。
那天跟她瞎说八道什么他是月老她的命定爱人车祸被撞伤穿越了等着她一起穿越一起回来的那个年轻男人,不存在?!
苏小培心有些慌,这种症状对她来说应该不陌生,妄想、幻觉。
她在病人身上见过。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生这种病。
这个月老真的不存在吗?
苏小培打了个电话:“师兄,我是小培。我周六的时候遇到一个有妄想症状的人,我给了他你的名片,是个年轻男人,他有没有找过你?”
对方回答没有。苏小培应付了两句,把电话挂了。
苏小培发了会呆,又拨了另一个电话,这电话是她的博士导师,汪丹教授。他不但是她的导师,还是她的心理医生。
没错,心理医生也需要心理医生。
也许常人认为心理医生自己就干的是心理治疗的工作,自己的心理问题自己能够解决,他们完全能克制脾气,舒缓压力。其实不然。心理医生比别的职业更多的接受了心理压力和负面情绪,他们研究融入病态的心理和邪恶内心的同时,自己也在经受着负面的影响。
苏小培父亲过世时,警方那边就有安排汪丹教授为她做过心理辅导,汪丹教授与警方一直有合作关系,她从那个时候起了解了心理学在犯罪领域里的作用,所以当她不能报考警校时,她的第一志愿就是心理学。
硕士毕业后,苏小培就进入汪教授的心理研究所工作,一边继续跟着教授攻读博士学位,一边工作。汪教授对她的事很了解,也给予了她许多帮助。
苏小培给汪教授打了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她想与他聊一聊。
汪教授一口答应了。
苏小培心定了许多,她原本就想着就那个奇怪的梦找时间与教授谈谈,他比她高明许多,也许会有些想法,如今再加上她出现了幻觉,那就更该好好聊一聊了。
苏小培利用下午的时间整理了一下她梦里的内容,早上匆匆记录,并不太细致。这天总编原本是说要找她开会讨论选题,但临时出差去了,苏小培乐得清闲。她在电脑里把记录内容再看了一遍,然后她愣了。
唐莲,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人质情结,在某些条件下,被害者心理发生变化,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会反过来帮助犯罪者。她怎么会忽略掉这个呢?
苏小培把唐莲的反应和前前后后的事再想了一遍,更加确定。没错,可她当时怎么没想到。她在那梦里头,判断力真的是被狗吃了。
苏小培一下午就在弄这些,她的档案建好,存在u盘里,等到下班,她飞快出了公司大楼,准备去赴汪教授的约。
一下楼,她又呆住了。
站在楼前面,一脸焦急瞪着楼门口的,正是那个自称月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