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睇回到学校以后,脑袋上空了一块。那一块的头皮,再也没长出过头发。盼睇大学毕业那一年,娘如愿的怀上了儿子。当时娘和爹已经分居很久了,爹干脆住进了那个寡妇家,二人整日盘算怎么离婚,怎么一毛钱都不分给娘的把她踹开。
爹仅有的几次回家,都是和娘商量离婚——商量商量就商量到了床上,娘如愿的怀了孕。
怀到四个月以后,娘独自一人去了香港,做了检查。确定是男孩以后,娘雄赳赳气昂昂的堵到了寡妇家门口,把报告单拍在了爹的脸上。
这么一拍,还真把爹拍回了家。二人结婚二十多年,头一次感情这么好,琴瑟和谐。爹把娘当成了菩萨,小心伺候。终于,十月怀胎以后,娘如愿的生下了儿子。
娘生下儿子以后,给盼睇打电话报喜:“你看吧,你看吧,还好没改名字!要是改了名字,你就没这个弟弟了!”
盼睇很冷淡的问:“哦,他已经出生了,那我现在可以改名字吧?”
盼睇最终没改掉名字。
一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工作了,很忙。这么一忙,就没功夫去弄这个;二还是因为爹和娘的反对。他们现在已经如愿的抱到了儿子,实在不愿意有人“压”在儿子上。
盼睇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她最终没去学校教书。因为给她分配的学校实在是太偏远,她已经习惯了诚实的繁华,实在不愿意去偏僻的乡村。所以,她去了南方,去了一个仅有几十人的小公司。
工资不高,但做的是她喜欢的文字类工作,也算是朝梦想跨越了一小步。
第一个月收到工资的时候,盼睇给娘买了礼物。虽然最近几年因为有了弟弟,母女二人的感情疏远了,但盼睇依然记着娘为她出头和爹争辩的样子。
感激不尽。
盼睇给娘买了一瓶香水,还有一支口红。娘这一辈子唯一作为女人的表现就是生孩子。除此以外,她的穿着打扮、把持家务、下地干活,都与男人无异。别说口红,她甚至连颜色艳丽一点的衣裳都没穿过。
盼睇打心底的心疼娘。
把东西寄回去以后,盼睇收到了娘的电话。电话里,母女二人少见的寒暄了几句,然后娘单刀直入,询问盼睇的工资水平。
盼睇不想让家里人担心,于是说自己还不错,钱够花。
娘说:“钱够花也不能乱花啊!”
盼睇一时没反应过来。
娘说:“我知道外面的世界精彩,花花肠子多。你赚点钱也不容易,自己要有计划,有打算,不要把钱胡乱花了。”
盼睇说:“我没乱花。”
娘又说:“你今年都二十五了,也该结婚了。我们家就这样,你自己也清楚,该自己做准备。我看你有钱就买这些口红、化妆品了,一点都不知道节省。这样吧,你每个月留够生活费,然后把钱打过来,我帮你存着。”
盼睇说自己会存。
娘忽然扯大了嗓门:“你自己怎么会存?你这样花能存下几个钱?你把钱给我,我帮你存!”
电话那头传来弟弟咿咿呀呀的声音。
盼睇一切都明白了。
娘还继续说着自己的道理,劝盼睇把钱打过来。盼睇东扯西扯几句,猛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