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上。整个寝殿内就只有他和主人两个人。
楼夜锋在寝殿柔和的灯火中,侧耳听了听后殿的声音,忽然钻进了床帐中。他手法灵巧地扳动床上暗格的机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机关开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有些生锈的、带着些阴冷气息的大铁匣。
楼夜锋皱了皱眉,运起内力拽下把手拿铁匣提了起来,那匣子十分沉重,差点还坠了下手腕。
他耳边听得主人似乎快沐浴完了,加快动作掀开那匣子——
里面如同个百宝箱一般,杂乱无章地堆放着各式各样的小型的刑具。都是他很眼熟的、曾经放置在地牢里的、用来惩罚影卫或者……审讯拷问贼人所用的。
楼夜锋瞳孔骤然收缩,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主人他……他为何要偷偷藏这些东西?
而且还是在床下的暗格里,在最顺手的地方!
他脑中的思绪飞快地旋转着,思考着主人拿这些东西的用途。直到他忽然想起来——
他向主人表明心意的那天晚上,胆大包天地试图对主人第二次用那香料。虽未能得逞,可第二天何岐问起主人要不要罚他时,主人说的是——
“以后楼教习若有错处,由本王亲自来罚,这样总可以了吧?”
那日之后,主人再未提过此事。楼夜锋以为主人忘记了,现下看来……
他的心猛然沉了下去,他想他明白何岐今日未尽之言的意思了。主人分明是想罚他的,可主人向来爱重他,当然不肯以枕边人的身份行伤害之。
可这世上,岂有主人想惩罚下属却不敢的?
楼夜锋心中忽然有些揪痛起来:主人真是一直在受委屈的。
所以老何让他自己找出这些东西的意思,难道是让他再主动些?
…………
这边裴年钰自从和楼夜锋同居之后,每天的沐浴速度都快了很多——毕竟谁不想早点吃到到可口的忠犬呢。
于是当裴年钰披着睡袍回屋的时候,正撞见楼夜锋对着个铁匣子发呆出神。
他走近看,大惊失色,他那些从老何那里收缴来的“秘密珍藏”竟然被夜锋翻出来了!
裴年钰一下午手足无措。
他留下那些东西,确然是想日后和他的夜锋酱酱酿酿时增加些异趣。可现在也太早了些,他们才刚刚互通心意,于床笫之事上,裴年钰生怕不经意间让做下位的夜锋感到不适,次次都是小心地护着他的心意。
这下子东窗事发……
裴年钰只觉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欲图被夜锋发现了,脸色爆红,连忙抢上前匣子合上,准备收起来。
“咳,你怎么……”
谁知楼夜锋那有力的手掌忽然按住了那匣子,随后低沉的声音在裴年钰耳边缓缓响起:
“主人对属下既然有惩诫之心,今东西都取出来了,为何主人不动手呢?”
那声音三分失落,七分……愧疚?
裴年钰惊讶地看向那人,他的夜锋垂眸将神色藏在灯影里。
“我不是要,要惩罚你……”
“那主人又为何在床里藏这个匣子?”
裴年钰顿时哑口无言。
这可真是洗不清了,为他心里清楚得很,他当初藏下这些东西就是因为他确实有这些念头的。
但即使他想的只是“玩玩”,恐怕楼夜锋并不会跟他理解的样。他就算是解释了,反而会让夜锋的想法更加确定罢了。
裴年钰一时僵住,楼夜锋见他不答,只道是默认了,于是自顾自开了匣子,找出来一条锁链。
他边将那链子往自己手腕上缠去,边道:
“先前那日主人说过,属下犯错您亲自罚之。却是属下考虑不周了,请罚自当属下主动些。”
裴年钰眼看着他的动作,那冰冷的铁锁正被握着他的那只手灵巧地摆弄着,毫不犹豫地自我束缚着。
他的脑中嗡的下就炸开了。
不知是这屋里的灯光太过昏暗暧//昧,还是面前这人离的太近,裴年钰只觉对面这人周身的温度触手可及。
他连忙伸出手去,按在了那双瘦削的手腕和……缠绕的铁索上,随后开口。
他本想说——夜锋你何必此,你已是王妃之身,我真的不会罚你的。
谁知他出声,却是喑哑的嗓音略带威严:
“既然是让我罚你,岂有你自己来的道理?把它给我吧。”
话说完,裴年钰自个儿先愣了。
……他刚刚说的是什么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