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干燥的肌肤几近龟裂的空气,炙烤着众人快要挑出嗓子眼的心,抽干所有水分,让心干裂而碎,让身体脱水而死。
不管空气有多干燥炙热,水灵灵永远是置身事外的一个,或许因为她用命争到了个好名字————水灵灵,使她永远不会因缺少水分而感到危机。
水灵灵漠然似乎是理所当然的,至少在皇帝聍、骆凡心、璃轩心里是如此的,可要是还有一个人能浑然不绝,就绝没有道理。但事实往往不是人心可以预测的,亏得没有人发现现场除水灵灵外尚有一人置身事外,否则不引起轩然大波,也会发生血腥事件。
那人是谁?
那人便是————
“哇卡卡!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扭来扭去的,”小宫女瑶瑶不顾身上疼痛难当,赶紧上前扶住水灵灵即将软下的身子,小小的身躯实在难以支撑住她的重量,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很重啊!快别动了,会压死我的!就算不压死我,要是压得我长不高,你负责得起么?”
亏得众人的心思皆放在皇帝身上,没多在意一个娃娃大的小宫女口出狂言,或许他们心里也存着让小宫女当出头鸟,杀杀废后威风的主意。
水灵灵忍不住低头蹙眉凝视这身高仅到她腹部的小宫女,费尽心思也难以猜测出她的心思,璃轩趁着皇帝聍恼羞成怒出神之际,悄悄瞥了瑶瑶一眼,心中忍不住诧异,她自滟阳宫入东宫为婢三月以来,说话口无遮拦,行事如三岁孩童,叫他实在佩服她的城府深沉,不想此时她依旧表现的天真烂漫,难道她真的不是向昭仪派来的眼线?
否则她可知,仅凭她今夜之言,将她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滟阳宫会*出蠢笨至此的眼线么?
经瑶瑶这一插科打诨,空气里的尴尬气氛哧溜溜几声消失无几,惟有皇帝聍难以承受水灵灵的正面抗拒,纵是早知道她憎恶他,憎恶到宁肯入冷宫受欺凌,也不愿向他示软,却万万不曾想到她竟敢当面抗拒他,给他难堪,让他在奴才面前下不了台。
或许,他早该想到,她的倔强,她的不合于世俗,她从未掩饰过半分。
“请父皇恕罪!”璃轩赶在皇帝聍勃发的怒火冲破最后一分自制前赶紧跪下禀报,“母亲是因为先前被歹人挟持刺伤,受到惊吓以至于胡言乱语,冒犯父皇天威,请父皇开恩!请父皇开恩!”
“是谁伤了你?”璃轩的话惊醒了不知该如何面对皇帝的莫冉盛,忙上前焦急询问,无奈水灵灵正眼不瞧他一眼,急得他忍不住低吼,“水姑娘,你寒毒入侵奇经八脉,今番又受重伤,如果不赶紧医治,你只怕活不过三个月,你明不明白啊?”
摇摇欲坠的身体状况,难以支撑起水灵灵高傲的脖子,导致无人能看见她不雅观地翻白眼,一副无语的模样,为莫冉盛的多管闲事而无语。
如此喜欢多管闲事的性子,居然能平安活到现在,水灵灵不得不佩服莫冉盛的自保能力,换成是她,恐怕不知被人杀死多少次,尽管她的身手够好。
瑶瑶一直抬头望着水灵灵,自然没错过她翻白眼的动作,若非抗着她需要花费她很大的力气,她必然会吹一记响亮的口哨,来宣示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心情,哪有人知道自己快死了,还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屑一顾的?
感觉诚亲王在她眼里,都快成多管闲事的狗啦。
水灵灵与瑶瑶没被莫冉盛的话吓到,可不代表别人没被吓到,尤其是皇帝聍,吓得脸色惨若金纸,若非莫冉盛挡在他跟前碍眼,他早就揪过水灵灵来问清楚了。
“怎么会事?”皇帝聍叱问璃轩。
璃轩被皇帝突如其来的斥责吓了一跳,忙回道:“儿臣入冷宫时,母亲住的房子被木板钉死,看见一个黑影从房顶蹿了出去,待儿臣撞开木门时,娘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回是瑶瑶忍不住偷翻白眼,如果奄奄一息还能有如此大的爆发力,那只能说明,这个名叫水灵灵的女人身体构造与常人不同,不知道她“不奄奄一息”时,会是何等惊天地泣鬼神的壮观景象呢?
“木板钉死?”莫冉盛等不及皇帝聍有任何表示,先行急吼吼叫起来,目光往身后跪了一地的奴才一扫,冷酷质问道,“说!是谁做的?”
“请父皇明查!四国使者来访之际,有人火烧葬花宫,意图烧死母亲,或许这其中隐藏了……”
“轩儿!”水灵灵冷喝道,却挡不住璃轩急欲证明她清白的心。
“够了!”阴沉。
慢慢抬起头,水灵灵冷森地凝视着儿子,漠然道:“轩儿,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面对现实?”
张了张嘴,来不及吐出一个字眼,水灵灵夺过发言权:“轩儿,这里是皇宫,皇室真正的主宰是谁?后宫佳丽三千,勾心斗角无数,但她们永远是蹬不上台面的跳梁小丑,永远被遗忘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之中,为何?因为她们只是不值一提的陪称品,除非有朝一日她们能蹬上金銮殿上的九龙纯金宝座,真正掌控朝政大权,她们才能在历史上留下微不足道的一笔。蹬上大宝不过如此,没有蹬上大宝的后妃,你真以为她们能活出什么让人惊奇的花样么?如果有,那是默许下产生的‘惊奇’!你,懂么?”
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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