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状元公莫怕,小女子并无半点恶意。”现了身形之后,站稳了,这姑娘把帕子甩下来,对着姬容海道了个万福,“小女子莫樱桃,见过状元公大人。”
见这女子能好好说话,姬容海稍微定了定心神,强打起几分胆子,重重咳了一声,坐稳了身子,开口问:“姑娘……你找……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从他嘴里出来这声直抖。没办法,设身处地想一想,换了谁在这个位置上都这样。
莫樱桃倒退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抬起帕子来抹眼泪:“状元公大人,樱桃乃是一条冤魂。骨灰被寄存在菩提寺二十四年,一直没得到机会,今日可算是遇见了状元公大人,还请状元公大人为我做主申冤。”
姬容海一听,心里头安定了不少:“哎呀,告状啊……樱桃姑娘,我虽有功名在身,可却无一官半职,恐怕难以为你申冤。”
“小女子日日聆听和尚们诵经,也随着他们念佛,这才是能保存神智,乃至于获得了一些微薄的法力。”樱桃仍旧抹着眼泪,“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缕残魂,徘徊世间,只因是有天大的冤屈在。若是您破了我这个念想,说不得我就要堕落为恶鬼,伤人害命去了。”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威胁上了呢?姬容海皱着眉头,手指并拢轻轻敲了敲桌面:“既然如此,你有何冤屈便对我讲来吧。若是当真有冤,即便我不能审案,我也会上书当属衙门,替你申冤pingfan。姑娘意下如何?”
“先行,谢过恩公!”莫樱桃深深下拜,将她的故事娓娓讲来。
这故事其实不复杂。
莫樱桃本是东昌府一处大宅门里的末子,他包养的歌姬,所生的闺女。本来歌姬就是没有名分,养在外宅里头,哪怕生育了一儿一女,也没法进得他莫家的宅门。
莫家的老爷子本就看不上末子如此浪荡,更是重男轻女。
这歌姬不是养得一儿一女吗?男孩比丫头大了三岁,被接进了莫家的院门,由莫家末子的正室抚养,和歌姬断绝了关系。这丫头就被扔在了歌姬那儿,就像没有这么个人一样,就连那位末子,也闭口不提。
这莫家是干什么的呢?做茶行生意。买卖茶叶可是暴利行业,富得流油。奈何该着,这莫家长子,也就是老爷子最器重的大儿子,得罪了东昌府一位高官,安排了个由头就给下了大狱死牢。
莫家是花了一笔又一笔的银子上下疏通,家资散去大半,把股份匀给了那位高官的弟弟六成,才是得来了自家长子的一个平安。
只要人活着,什么事儿都能过去——莫家人都是这么想的。
可却不想,这长子在死囚牢里已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在牢里的时候,他心里头还有一根弦绷着,若是不能出狱,要背负一世的骂名,心有不甘,非得是活着出去不可。可出了死囚牢之后,心里放下了,人也不行了。
请了整个山东最好的大夫,医了两个月,长子撒手人寰。老爷子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这个刺激,没出半年也驾鹤西去了。
老爷子一走,茶行的生意彻底被吞了,好端端一个大宅门,如今剩下了一个空壳子。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心怀鬼胎的各门能不分家,全因为是顶上有这么一位盖着。如今顶上的盖子没了,所有的丑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从长子到末子,家里一共八个哥兄弟,两个姊妹。兄弟们很快达成了一致,姊妹出嫁了,不能给她们分家产。老大那户遗孀,谁也不敢得罪,那是要背骂名的。匀出两成给她,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剩下这七个兄弟,人脑袋差点打出狗脑子来,好好一个莫家,东昌府巨贾,一夜之间散尽,各门自立门户。
莫家的末子是个败家子儿。年轻的时候放浪形骸,还指望着他年老的时候能收心干一番事业吗?吃喝嫖赌样样占全了,也没能活多久。于是家里头再分家,末子正室这几个兄弟姐妹,许给歌姬的儿子一套房产,剩下的什么都不管了。
这歌姬的儿子,从小长到大都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也没什么不痛快的。兄长姐姐们既然这么安排,那就这么着吧。
正巧这时候,歌姬大限到了,跟莫家的末子前后脚走的。那几个做哥哥姐姐的一看,也甭选了,就咱爹这套外宅,许给那个歌姬的儿子。这也算是让他从哪儿来,就回到哪儿去。
这个时候,莫樱桃才十四岁。...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