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只橡木酒桶，象征性问了一下伯爵。

    “不必麻烦了！”

    伯爵摇了摇头，接着一本正经地问道：“殿下不是在尼德兰学习税务吗，怎么跑这地方来了？”

    亨利起身去桌上给自己倒酒，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伯爵刚才的问题：

    “那些死知识什么时候都可以学，这骑士比武大会可不是随时都有的！更何况，这一次的规模之大确实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基本上整个西北欧地区外加大半个地中海沿岸都有人前来参加，这么热闹的活动，我当然要来好好瞧一瞧啰！”

    他说着，又给自己满上一杯。旁边的阿伦尼德伯爵有些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把亨利手上的酒杯按住：

    “殿下为什么不带侍从一起？又为什么要私自参加这样危险的赛事？”

    伯爵略带责备地质问道，声音里散发出一位长者的威严。

    可是，这番强势的措辞引起了亨利的不悦。毕竟，从身份上讲，伯爵可没有权力随随便便地指责他。

    “笑话，我做什么事情还需要向你解释？奥萨，我看你是政客当久了，不会再说人话了吧！”

    亨利有点动火，阿伦尼德伯爵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礼，于是转变策略，开始对亨利晓之以理：

    “殿下这样做是十分不负责任的！如果比武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就像第一天和法兰西武士那样。假设那一枪不是刺中了战马，而是你的身体！那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外交争端是肯定的，说不定还会引发留学冲突甚至军事战争，这些就只是为了你的一时兴起！”

    伯爵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声音里还夹带着一股隐隐的担忧。

    “你说的那些事情不会发生，因为我在南特一直用的是亨利·里奇蒙这个化名，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算是出了事情，也绝不会......”

    亨利极力辩解着说道，却被伯爵一把打住：“殿下以为这个身份能瞒多久？在这片大陆上面压根就没有不透风的事情，只要有一点点异常就会引来很多的关注！”

    他接着说道，语气里充满担忧：“就拿布列塔尼公国来说，公爵殿下唯一的子女安妮公主按计划应该从诺曼底公国回来出席比武大会的开幕仪式，结果直到现在她都没有露面。我知道殿下你会怎么想，多半是公主因为某些原因，路上耽搁了一下，这是谁都可能会遇上的事情。但是，对不起！就因为她这个小小的失误，外面就已经有人传出了政变、谋杀一类的消息！如果过两天公主还不露面，估计整个西欧都要为她捏上一把汗！这就是事实，因为她是公主！就和殿下你一样也是一国之君的亲生子女，是一位王室成员，你们的一言一行将会影响到整个国家，所以绝对不能这样随性......”

    “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亨利的话脱口而出，心里面积压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表现得非常激动，“当然也不是人民想要的！我不想因为一个虚无的头衔整天被搞得心惊肉跳，疑神疑鬼;同样英伦三岛的人民也不想因为我一个人就抛家弃子，流血牺牲！所以归根到底，是这个不合情理的制度绑架了我们所有人。”

    听了亨利的这番牢骚，阿伦尼德伯爵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毕竟，论政治地位亨利是高高在上的约克公爵，他奥萨则只是一个伯爵而已；论与国王之间的关系，亨利是国王的亲生儿子，而他只是陛下的养子。所以，如果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他阿伦尼德伯爵也就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离开亨利的房间，阿伦尼德伯爵总感到有点放心不下。他长期接受陛下恩典，绝不能眼睁睁看见陛下的儿子遇上任何隐患！

    多年的外交经验，让他一直对危险有着十分准确的判断。在他看来，就亨利这种高调的性格，要惹出事情几乎是必然的。

    就拿这次比武大会来说，参赛者中那些家道衰落企图复兴的贵族子弟，无权无势渴望赢取功名的平民百姓，还有孤注一掷的亡命之徒……这些人都是危险分子，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往往会不择手段。一旦被他们盯上，就算从小接受训练的亨利武艺高强，一个人也肯定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又有何颜面回去见国王和王储。

    “还是得派人跟着他！”

    伯爵在心里想到，之后独自一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