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11）

    高考临近了。肖蓉喜爱画画，决定报考海州工业大学建筑系；燕语偏好文学，自然选择海州师范学院中文系，除了受林丰的影响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非常喜欢同孩子们在一起，特别幼儿，如果天天能哄这些小捣蛋们开心，简直就等于泡在蜜糖里，永无止息地畅饮甘甜幸福的浆水。海州师范的前身为民国二十八年创建，中国第二所独立设置的国立师范学院。风起云蒸的八十年代中期，海州师范学院起先更名为海州师范大学，随后又顺应城市的改名而称海龟师范大学。

    四年生活在象牙塔里，燕语并没有谈恋爱，面对众多崇拜者的围追堵截，她只学会了如何金蝉脱壳，如何相安无事。应该说，她对爱情的理解有点洁癖，属于那种超脱现实的类型。整个高中阶段，她如痴如醉沉湎于一部电影，是根据英国作家狄更斯的长篇小说《远大前程》改编的《孤星血泪》，不知看了多少遍，甚至常常将自己幻想成女主人公爱思黛拉。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对这个女人的批判，爱思黛拉貌似美丽，而内心却冷漠得让人不寒而栗，虽然受过良好教育，但并不具备一个淑女应该有的品德风范。尤其对待爱恋她的男主人公匹普，爱思黛拉总是用伤害或折磨的方法取乐，这也导致了她的人生旅途充满悲剧色彩，后来嫁给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并痛苦不堪，几乎摧毁了自己的青春和幸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一边观看的燕语冷静地思考过后，认为爱思黛拉的不幸遭遇完全应由那个老巫婆似的监护人负责，生长环境和天天所接受的畸形教育让她难以挣脱套在脖子上的枷锁。幸运的是电影结尾还算不负有心人，爱思黛拉和匹普巧遇之后终于袒露心扉，两个历经磨难的有情人最后走到了一起，永远不再分离。

    爱思黛拉还会打匹普吗？燕语不安地自问，记得当初还是小男孩的匹普刚进贵族庄园，刁蛮的爱思黛拉曾毫不留情扇过他一记耳光。现在人家匹普已经长大了，不能再打了，要打，也只能轻轻拍一下。

    燕语，如果我没猜错，熟知她的肖蓉有一次斗胆试探说，你那么痴迷《孤星血泪》，是不是你喜欢年龄比自己小的男孩儿？假如不对，就当我没说。

    燕语一反常态，并没有否定，而是把头扭过去，等于默认了，谁都知道爱思黛拉的年龄比匹普大，典型的大女孩和小男孩的故事。是不是有些怪异？为什么和别的女孩不一样呢？她想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没有问题，正常得很。

    四年后做什么？她选择了报考学前教育研究生。海龟师范的这个专业是建国以来，继bJ师范大学之后创建的第二个高等师范类学前教育。一九八三年设置硕士点。多年来，海龟师范大学的学前教育专业，集聚了一大批海内外着名的专家学者，从而具备十分雄厚的教学与科研实力。

    燕语如愿以偿，百分百顺利地考上了本校研究生，走在婉莹街，她心花怒放，仿佛遇见的每位陌路人，无意间挂在脸上的微笑，都在祝贺她的小小成功。走着走着，好像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男孩子，和自己年龄相仿，肯定在哪儿见到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脸涨得通红，心扑腾扑腾直跳，等擦肩而过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