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道:“在下是个算命书生,能瞧出一些过往不为奇。”
“岁月悠悠,道法无边。罢了,今日到此为止,难道有这青木公羊穿水道友在此交谈。天色不早,在下愿耗上个数年的寿元为这青木宗指点一番运道,就是不知这位宗主大人要知晓些什么?”
清瘦少年蹲在殿中央,鼓弄起了手中桃木扇,若尤其事的东瞧瞧,西瞧瞧。公羊玉寡言,倒是一旁的离人简着急,弯下了身子与这位书生讨问:“起初听闻小友说这青木宗大难临头,不知此言从何说起呐?”
离人简陪在一旁,叮嘱一句:“但说无妨。”
书生一听这话,遂是起身,出门而去,位这六百石阶前腾云驾雾至青木高山,信步悠哉走了一遭。落地的时候,青木这四位立在殿前等候,书生缓步又是进了屋子,“风凉,进去说。”
书生的脸色煞白一片,扫了一眼,还真似耗费了大半的气血一般。
“小友,吃茶。”离人简一盏茶奉上。
书生推手,“青木宗,寄情山水的好去处。前辈且看西山红云深处可是隐隐有稍微郁结之气?”
离人简远眺一样,入目不过是三两片红云幽幽,瞧不出什么门道,术业有专攻,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其实全是徐秋胡编乱诌。
“是何意?”
离人简不解。
“道教有言,天、地、水乃至于修士皆是一气所化,所谓仙境也不过是‘结气而成’,它们相互流通,感通,构成纵横交错的不可名状的网,但因气质清浊之异,而上下有别,曾有记载:‘道本虚无,因恍惚而有物;气元冲始,乘运化而分形。精象玄著,列宫阙于清景;幽质潜凝,开洞府于名山。’”
“在下初来此地,只可瞧这其二,而不知其一,不过这其一应是青木之事,不知晓也无妨。所谓大难临头,乃是这青木郁结之气,凝而不散。如若在下所猜测的不错,应当是这青木宗近来是要讨伐!至于讨伐何地,才疏学浅不知晓。”
离人简瞠目结舌,公羊玉一句:“如何化解?”
“自然是以不变应万变,止刀剑戈伐,郁结之气方可一扫而散。不过在下若是就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就下山去,恐怕愧对那入土多年的师傅。”
“世人不求甚解,忽略了许多有趣的事。例如,郁结之气从何而来,何时而来,为何而来?在下斗胆有个猜测,可奈何人微言轻,不可名言,怕遭这天谴报应,横死山水之间。”
离人简:“这...”
徐秋背地嗤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书生留下这八字后,吃了一口青木宗的茶水,啧啧有味:“好茶。”饮罢,拜别了青木宗,下山去。
偌大青木殿内,空留了公羊玉与离人简两位,公羊穿水与十怜云前去相送华安道友。
四下无人,公羊玉依靠离人简肩头,“今天是个爽朗暖和的日子唷,最适合出门瞧南归的鸟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位算命书生的话能有几分可信?”离人简轻问。公羊玉摇头:“不知,不知。”说罢,公羊玉从袖口取出一叠纸鸢,上书寥寥数字:“青水宗,举宗讨之。”
“那只好一口猪头肉的虞山吴可是一肚子坏水呐,况且多年之前的虞信然如今是何修为也不知晓,究竟是个半步归真还是归真中游谁也说不好。若是这厮真是不讲道义,收拾了青水宗之后再为难青木,那可如何是好。”
公羊玉呢喃细语,依偎在离人简怀,离人简瞧了一眼黯然神伤的这位老妇,拍着胸膛声道:“无妨,当年王鸠身消道陨的时候,老夫早是预料会有这一日,若虞山吴那厮当真不讲道义,离某人不介意借三教之力将其给一并抹了,当年的人情也不是不可讨。”
“不过么,至于青水宗,倒是可叫青山先行,青木随后,若真是有了变故,咱们也好全身而退。”
公羊玉:“即刻就书一份前去青水宗。”
离人简:“书?”
公羊玉提笔:“南山前辈,近来无恙?可是要好生的照料身子骨,听闻青山虞信然已出山,怕是要再走一趟青水瞧一瞧当年的风景。”
其实,满宗的生死对公羊玉来言算不得甚,自始至终顾忌的只有一位公羊穿水,所以先前这位书生算命先生说话的时候,才是忧心忡忡。
公羊玉一手按额:“乏累,先退了吧。”
从离人简出门而去的背影扫地至门窗紧闭,公羊玉一眼不瞧这位齿发俱落的离人简,独自一人嘴角微微上扬,眉眼似蛇。
出门而去的徐秋一改旧模样,古怪天色阴晴难定,自嘲一句:“老死不相往来?自身与自身老死不相往来,笑话。”少年微微一笑,回首一眼青木宗,“真是料想不见自身的名号在这青木宗的小辈之中也是有些地位。十怜云这个姑娘竟然还当真记得自身,有点学问真是不错,难怪当年娘请无论如何也要供自身读书。”
“尽人事,看天命,狗日的楼三千拉的屎,老子来给擦屁股,这笔账徐某人记下了。”
难得闲暇。
眼下这三宗之地已是待不得,再有几日乃是三宗争席花榜的时候,徐秋意欲回青水宗,不过寻思了一番,还是不回了罢,尤其是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难免这青山宗与这青水宗不讲道理,不信这天命,一意孤行要将这青水讨伐。
这一夜,暴雨屠城。
徐秋寻了一处枝叶散开如斗的树下待了一夜,盘算着青山总与青水宗的打算,预计着明日就能知晓。
少年孤零一人,听这夜雨阑珊,瞧山下黑水集灯火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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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风波庄上的南山前辈,行至窗前,远眺这三千里的青水方圆,独自凭栏呢喃:“破看颜面的事难做呐,不过终究还是要破开颜面。蠢蠢欲动的青山宗与这青木宗恐怕这几日就要上门寻麻烦了,真是不知徐秋此子究竟是如何结识了楼三千这个怪人,福兮祸兮,难定唷。”
青水宗这一场雪不知下了多久,御剑阁上的积雪足足三寸,这一柄长剑犹如一位屹立雪中的将军,白头的将军,剑下有两人,趁这雪夜二人轻轻交谈,女子罕见温暖,男子也是鲜有的优柔寡断,二人说的话轻轻,只有相互可听见。
女子轻掸肩头风雪,迟迟问道:“这些年啊,师傅的教诲从未忘怀,不领会这一剑意不可想着其它的事儿,心无旁骛,一心学剑。”
男子一抖披风,含首瞧了一眼鞋尖上的白雪,笑了笑,“谁不是呢,只是在下啊,比较愚笨,师傅所描绘的剑意始终领会不到精髓,难怪师傅多年来不曾瞧过我一次。对了,师傅近来如何?”
女子侧身,“师傅一如既往老模样,前些日子才来青水宗与我交谈了几句。其实,师傅并非是不瞧你,青木宗他老人家也是走了一趟,不过没见你而已,来此的时候与我说起了你。”
“当真,何时?”
八尺男子显然有些错愕,凑上一步轻问,只是这一步,女子却是别扭,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男子瞧在了眼里,百感交集,听她念叨:“送来一位少年的时候。”
“送来一位少年?”
“不错,这位少年你瞧见过,还险些死在了你的手中,好在没有酿成大错,师傅给的意思可是先斩后奏。”女子一字一句将这另男子舌桥不下的话给道出。
“灵璧小镇,徐秋扮演的那位女子,与楼三千结识的那位?”这一位后知后觉,难以置信的瞧见了一眼女子,续问:“师傅已是许久不曾来望这后辈小生了,何时...”
女子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扫了男子一眼:“此事,师傅交代不可言,你知道了也就知道了。至于为何要与你说这件事,想必你也应知晓。”
“如今我已领会那一境的剑意,只是师傅不知,辜负了师傅多年,实在是愧疚,既然师傅交代了,青山总与青木宗定是不能伤徐秋分毫。”
“你领回那层剑意了?”女子略微有些错愕。
八尺的男子抖落了一身的雪,一脚轻轻踏雪,女子呢喃:“瞧你已有了当年的模样,还当是贯丘元洲前辈的好手段。”
“倒是公羊玉那一剑,你...”
“无妨,有劳贯丘元洲前辈。”
雪忽下的极盛,秋海棠掩埋在一片白里,听男子嘀咕:“青水宗的景,名不虚传,改日再来瞧瞧罢,在下这就不叨扰了。”
说罢,乘风踏雪要去了。
这位女子试探一问:“灵璧镇里的话,当真?”
雪尽那一头丢回了一句:“不当真。”
女子如坠云雾。
只听“唉哟”一声,男子掉落雪里,挥手一笑:“说谎还真是要遭报应呐,走了!”
鹅毛洋洋洒洒,陡有一柄芦苇长剑腾空而起、扬长而去,潇洒得意。
女子被这一出闹的“扑哧”破颜一笑,驻留了许久,回想起当年师傅交代的一句:“从马此子是性情中人,怕是难求剑意,须留其一人,尝尽这郁孤之苦。”
池余会心一笑,提剑雪上留了八字。
“念及当初,历历在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