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慌了手脚,赶紧合上匣子就要出门,院子里却是熙熙攘攘,她透过窗户往外看去,居然是地主老爷带着一帮家丁气势汹汹站在院子里,火把映得院落都亮起来。
主屋里的人赶紧迎出来,后娘在前不住的赔礼,江霞跟在后娘身旁,也吓得抖若筛糠。
油光满面的老爷上前,戴着好几个金指环的手指向后娘:“刘氏,你好大的狗胆,拿了本老爷的钱,居然还敢耍花枪!江鱼人呢?还没找到吗?”
后娘刘氏一惊,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赶快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贱妾怎敢戏弄老爷!实在是那小蹄子不听话,自己跳崖死了。接连下了这么些天的雨,就算是还有尸首,也该泡烂了……”
“贱人!交不出人,就把本老爷的钱还回来!”
刘氏抖抖索索道:“贱妾没敢动您送来的彩礼,还好好的封在东屋……”
听到东屋,江鱼惊了一下,正四处寻地方想要躲起来,就听见院里老爷说:“什么好好的封在东屋,本老爷的这些彩礼若是放出去,现在也该有三成利了。”
刘氏一听,心都凉了:“老、老爷,您这不是说笑呢……只是七日功夫,哪会涨三成?这起码得让我们孤儿寡母的赔上三十两银子啊……”
地主摆明了敲诈她们:“就算涨不到三成,单凭害了江鱼一条人命,你们娘俩就都是死刑犯!听说咱这儿的狱卒最喜欢折磨女死囚了……”
他知道刘氏夫君便是死于冤狱,牢狱之灾就是她的软肋。
果然此话一出,刘氏就瘫坐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起来:“老爷,您这是要了我们娘俩的性命啊……”
江鱼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如果不是后娘讨厌她,贪图彩礼,执意要将她嫁出去,又何必会落到今天被敲诈的下场?她揣好镜子,打开另一面的窗子,在里面轻声敲敲门引起秋叶的注意。
秋叶很聪明,立刻起身往东屋里走,她把秋叶抱到窗子放下去,自己刚爬上窗准备跳下去——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娘!救我!”妹妹江霞突然扯起嗓子尖叫起来,她被家丁往门外拉,“我不要去窑子!不去!娘!”
“老爷!求求您了……”刘氏哭得撕心裂肺,拉着江霞不松手,“哪怕您要了贱妾的命都好,霞儿是我唯一的女儿,不能让她进窑子让人糟蹋啊……”
“呸!贱人!还不起钱,就把女儿给我!”
老爷踹了刘氏一个窝心脚,挨了打的刘氏顿时脸色发黑,捂着胸口不断倒气,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快被拉出门外。
江鱼再也忍不住了,跑过去很大力的推开门,引起院中人的注意:“住手!”
哭声戛然而止,一阵寂静,然后便是那几个亲眼见到江鱼掉下山崖的家丁惊恐地大喊:“有鬼!是鬼啊!她来找我们报仇了!”
江鱼本想解释她不是鬼,但是见到那趾高气昂的老爷也吓得脸上肥肉乱晃,她想起自己踩着草丛是一路泥泞过来的,身上脏乱确实比鬼好不了多少,于是稳了稳心神,故意把声音压得黯哑。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瘦延……我死的好惨啊……你们谁帮我捡一下脑浆……”然后她直直的看着老爷,把脖子歪的很夸张,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幽幽问道,“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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