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一人,分别管理不同行省的土地、户口、物产、会计,渔盐、税课,两税起运及仓库等等。
如今,这直隶清吏司仓科主事陈言忍不住跳将起来,对着江宁县来办事的主簿几乎破口大骂:“叫你们县令亲自来,你们江宁县到底怎么回事?来来回回,已对过了九次账,每一次都核对不上!不是说了,依户部的账来填即可,为何每次都不同,你们莫非是来消遣本官的吗?”
这主簿苦笑道:“县令就是这个意思,说是有多少账,就报多少账……”
主事陈言勃然大怒,他户部主事虽不是什么大官,可即便面对了京县县令,也未必很放在眼里的。这里可是部堂,来这儿办事的各府各县之人,哪一个不要矮一截身子?
“别人都对得上,为何唯独你们江宁县特殊?”
“陈主事,这……下官也没法子,这是县令的意思,要不……再核对一次吧,若是不成,下官再回县里,再查一查仓库。”
陈言不耐地拂袖道:“你自己对吧,呵……真是莫名其妙,一个县令,摆这样的架子,这将来若是再往上,这天王老子怕也不放在眼里了。真是岂有此理,我实话和你说,要嘛,你们自己县里备空印来,照着其他各县的方法,要嘛……以后也就别来了,户部就当……没有收到你们江宁县的账。”
主簿吓了一跳,忙道:“陈主事,这……这是怎么说的……县令的意思是……若是空印,只怕不合理。”
陈言大怒:“本官在至正七年就在户部里当值,大明还没有的时候,往前数七八十年就是这样对账的,怎么到了你们江宁县就变得特殊了,真是岂有此理,不知所谓。”
说罢,也不理还想哀求的江宁县主簿,直接拂袖而去。
这陈言气不过,又去寻直隶清吏司郎中张道。
“张公,那江宁县,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他这是不想让咱们户部上下的人过好日子了。”
张道肥胖,像弥勒佛一般大腹便便,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是个很讨喜的人,他笑着道:“好啦,好啦,气个什么,这事本官早就知晓了,这江宁县令乃是今科的榜首,新官上任嘛,有些事还不懂……”
陈言气道:“他不懂事,下头的佐贰官们也不懂事?”
张道深深地看了陈言一眼:“你这样生气,是因为去岁年关的时候,这江宁县往年该送你的炭敬也没有送到府上吧?”
陈言一愣,瞬间明白了什么,瞠目结舌地道:“张公那儿,也没收到?哎呀,下官还以为他唯独看不起下官,不肯送呢。这样看的话,那姓邓的倒非是瞧不起下官,他是谁都瞧不起埃”
“咳咳……”张道笑道:“老夫提及这个,不是贪图这点儿炭敬,其实这都只是一些各县不值钱的特产,一幅字画,能值几文钱呢?一个破铜烂铁一般的佛像啊,又能值几个钱?主要还是失了礼数,他是读书人,这孔圣人最崇尚的恰恰是礼,所谓竦萃丘冢,礼不废也。他读书读到狗身上了。”
陈言认同道:“张公这话,很有道理,既然他无礼,那么下官也没得说,以后他这县再来对账,下官都挡回去。哼,倒要看看,这天下各县唯独他江宁县交不上钱粮簿,他这乌纱帽保得住还是保不住!下官从至正七年到这部堂,还没见过这样不开眼之人。”
张道道:“实话和你说吧,事情没这么简单,现在他不是保得住保不住乌纱帽这样简单,而是……老夫听说了一些事,已经有人……开始要状告此人劫掠民财!听闻此人四处勒索百姓,已是闹得民怨沸腾了。你等着瞧吧,没几日这姓邓的必要出事。”
陈言听了,心里的恼恨,便立即化作了嘴角的笑容:“这狗官若有今日,倒是值得浮一大白。”
…………
中书剩
李善长看着一份份的奏报,陷入了长思。
他脸色不甚好看。
而后,他将奏报搁到了一旁的茶几上,严厉地看向胡惟庸:“直接将人家抄了?”
“对,这商贾还是咱们淮西的呢。这姓邓的也够狠,同乡也不留情面,那邓千秋年少不懂事,邓健居然也在那添油加火,这宅邸和货物,全部都抄了。现在苦主血本无归,已是气的去应天府状告了。应天府那儿觉得兹事体大,还是请中书省处置。”
李善长闭上眼睛,躺在了椅上,他脸色略显铁青:“那就让应天府自己看着吧,劫掠民财,这是大罪,比贪墨还要加罪一等,陛下若知晓,不知要砍掉多少脑袋。给邓健父子一次机会,教他们立即奉还财货,登门致歉,如若不然,教吏部议定惩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