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观天台么?”久闻其名,之前远观便已觉厚重雄伟,如今在王三有运作下,有幸登台,近看更是叹为观止。
这是一座比城墙还高的方底圆颈高台,台高约30米,底宽约45米,全部用青石累建,中间用水泥砂浆填缝,极为规整坚固。台上建一座四角攒尖顶的一层敞阁,台下有士兵把手,此阁只有大将军与天子有权使用,其他人若想登台,必须得到准许手谕。
“不错!正是武帝营建镇守边疆的观天台。”王三有领着多日不见的孤先生及一干下属,仰望着观天台答道。
邬让雪与仇晓出门已隔了一日,我心中焦躁,唯恐她们出了意外,殷梦慈时时宽慰我,说邬让雪出身名门,武功高强,若是真遇到险处,保命有余。至于仇晓聪慧,做的事情并无危险,性命无忧,怕是正在一处安全所在等候邬让雪云云,吴曳湄也帮腔安慰。我只能暂时把担忧压在心底,不想因为我的情绪影响了她们两个,让她们陪我烦忧。
今日王三有突然来请,说是将军感念献器有功,破例允许我们登台远观,王三有还带来一个消息,若是不差,今日便是胡我两方决战之日,今日不成胡人便要退兵了。因为夜司天象,近日有大风雨雪天气将临,这塞外天气一旦转寒,几乎不可能回暖,至时士兵体力战力势必大受影响,为国力着想只有暂时退兵一途。
这便是我们来的理由,毕竟此事即将结束,看看也好。若是好运说不定还能了解公子卿、邬让雪等人如何了。
此景难得一遇,在王三有的建议下,吴家众人也跟着一起来了,吴家之惨事不必多说因战事而起,如今战事将结,他们的担心也可放一放了。多日不见的吴曳湄的母亲花涵曦也跟着一起来了,我也厚着脸皮前去请安,她漠然地点头,只是怜惜地扶着吴曳湄,埋怨她身体不好还要跟来,听小人谗言。
这是在说我呢,我只能苦笑,又怜惜的望着吴曳湄,她从小到大也没出门几次,本来我也觉得她身体虚弱实在不易出门,况且今日天气寒冷,可是吴曳湄可怜求我,她已无药可救,所求不多,如果这都不能满足,实在对不起她的殷殷切切,我也给不了许多,若是这都做不到,妄受亲爱。
三八也跟着吴未福,听闻一直在帮吴未福跑动商事,今日正好撞上,死皮赖脸的跟了过来。
吴曳湫施施然走在前面和王三有一起,她现在越来越像个大人了,只是看着我还是不待见似的,我想跟她搭话,一直没有机会,她也像是在想些什么,神游四方,心不在焉。
王三有与守台将士递交了手谕,便引领我们登台。正往上时,远远传来呼声,好像在呼喊我们,被守台将士拦下,王三有见状让我们先上去,他去看看,因那人是器造厂的一名管事,怕是有什么急事,吴未福见状也跟了过去,我们也未按他们意思先走,都在原地等待。
不多时,他们回来说:“器造厂出了些状况,需要过去看看。”吴未福这时便说他去便可,因他五年前已经登过一次,这次不去也没什么遗憾,诸人听罢,也只能客套几句,吴未福便领着不情愿的三八跟着那名管事走了,走时拍拍我的肩膀嘱我多多照料吴家家眷。
拾级而上,整个威天城渐收眼底,到了台上向四周望去,一片茫茫青雾氤氲。城内屋棱栉沐,街道规整,人流狒狒多是兵丁调遣。我向西望去,城墙上鼓声促促,因无遮挡,比在下边听的更加明晰紧张。甚至兵士的喊杀声也清晰可闻,灰蒙蒙的城墙上厌旗招展,破损未换,旗棱的红色拂在墙头好似刀戈临身喷出来的鲜血。
“河山大好,将士热血卫国土,忠将烈骨不愧朱雀风范!”王三有拍剑大声赞道。
“烈士如尘埃,不知庙堂之上的人是否在意,会否铭记?”我叹息道。
“历史不都是如此么?无名小卒何曾有真姓名,不过是一道道功绩,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是句玩笑。”吴曳湫不屑的道。
“两位此言差矣,士卒功绩自有丰碑,战尽而亡皆有封赏荫及子孙,况守卫国土乃天下人人争锋的万世荣光,士愿效死守国门护民众保家人。纵是无名又如何?”王三有此时竟有些慷慨义气令人侧目。
“只是希望不会忘了亏了这些慷慨效死的无名小卒子,谁都是娘生父母养的,本质来说并无区别,怕的是前线义勇赴死,后方尸位素餐纵情享乐,把别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安稳当做理所应当,无名就该正名。”我道。
“不错,太多拿着别人的功勋邀功的无耻之徒了,怕是现在某些人还高高在上的声色犬马,完全没把守军将士的数万伤亡当回事,多少孩子失去父亲,多少女子失去丈夫,真是不值。”吴曳湫哼道。
“咳咳……”吴曳湄咳嗽了声,花涵曦忙和翠音照拂她,我心里一紧,忙过去看要不要紧,吴曳湄轻轻摆手道,“无事,只是墙高风险,有些呛着风了,几位言语,小女子觉都无有所谓。就像此刻居于观天高台,感叹建筑之维艰之雄伟,前人又何在意?”我不由向吴曳湄竖了个大拇指,引她一笑。
“愚昧还是大智,此天之下,都是微渺而已。”吴曳湫轻声叹道。
此事便不予多言,王三有等人转了一圈别无趣味,只是高台,距各处皆远,人烟稀丁,并无可观之处,便回阁中稍坐谈天。
我和殷梦慈一起走到北侧向北方辎重营张望,幸而虽有淡淡薄雾,但天还算明,能看到北侧城墙官居屋檐,却不知那里究竟如何。殷梦慈看了一会,她视力比我好,看了一会,对我言:那边似有火烟,可能已有变故,我心中一动又一沉,公子卿是否就在那里,不知顺利与否?邬让雪是否也跟去了那里?她们会不会有事?
殷梦慈知我心忧,挽着我的手安慰,至少在她的感觉里没有高手,她这一级别的高手,感觉极为敏锐,也只察觉城门那方有些异样。我心中稍安接着又一紧,城门有变?不会顾雨词、周忘天他们在那边吧?
“你们在看什么?”吴曳湄与吴曳湫姐妹走了过来,刚才她们和花涵曦走进了阁楼里,这会花涵曦与王三有在阁楼里说着什么,她们姐妹俩就走了过来。
“那边,你的兵工厂……。”我笑道。
“什么我的?那也有你一部分,我倒是想是我的。”吴曳湫道。
“妹妹可别太贪心哦!”吴曳湄笑着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兵工厂建立,他可啥都没干,整天窝在你们温柔脂粉里,坐享其成,刚才说尸位素餐。他便是头一位。”吴曳湫怨道。
“我相信哥哥不会差的,你与他说的那些公式、机构什么的,哥哥也全部知道啊。”吴曳湄说。
“那是你的情哥哥,你当然向着他……”
“死丫头,瞎说什么!”吴曳湄忙捂住她的嘴,脸红的斥道。
“我是眼高手低,比湫湫差远了。”我笑着说。几人说笑了一会,我还是担心那边,不时眺望。
“哥哥是担心邬姐姐吗?”吴曳湄小声问我,我轻轻点头。
“放心吧,兵工厂不会出事的,王三有派了高手把手,因为上次的袭击,军队也驻守了精锐。不会有事。”吴曳湫安慰我,她可能以为我频频北望是担心那里吧,“何况,那里出事我们比你更紧张……”
正说着王三有笑眯眯走过来问:“诸位在说什么?紧张什么?”翠音伺候着花涵曦仍在阁内。
“器造厂那边无事吗?今天可是关键时候?”吴曳湫看了眼我问。
“原来是那啊,放心,那可是我们的摇钱树,哪会大意,刚刚是因为有一批物资应该前天便到的,今日还没见踪影,刚才管事说城门有讯,便过去看看。”王三有解释完,忽然转移话题道,“这器造厂能如此顺畅接手,除了湫小姐的技术,吴兄更是功不可没,若不是吴兄毁了器造司典籍,我们还不会这么快接手,更何况吴兄在制造上也颇有建树,连器造司司领皇上钦点的工部博士都赞誉有加呢。”
我听着他的话有些皱眉,但周会手书确实在我手中被毁我也反驳不了,至于后边的无谓称赞,他不是一向这般吗,我也不在意:“王兄谬赞了,我比湫湫远远不及。”
“吴兄实在过谦了。我们能有此般成就,可真多亏了你,那日血洗器造司的一方好似近日就在吴兄那里吧,吴兄艳福真是羡煞旁人啊!”王三有道,“对了,今日怎么不见那位姑娘?”
“他说的都是真的?”吴曳湫皱眉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很奇怪他并不在现场怎么了解的如此清楚,刚才说周会手册毁于我手就觉得奇怪了。
“朋友多而已。”王三有道,“对了,看吴兄对那边这么关心,我还听一个朋友说,那边,器造司北边,应该是吴兄的器造厂北面的辎重营,说是有一伙龊贼今日要搞些阴谋,祸我朱雀江山,已有不少正义之士与官兵埋伏打算将这些祸国殃民的贼人一网打尽。吴兄难道对此感兴趣?”王三有的话让我心中一凉,“吴家妹子,你娘亲好像在叫你过去,你看我都忘了。”
“我娘叫我?”吴曳湄听的入神,她也看出有些不对,但听他的话,又疑惑,她看到花涵曦在看她,并不确定。
“你们两先去那边!”我道,王三有此时有些不对劲,我握住殷梦慈的手,温暖的感觉传来安心。吴曳湄有些犹豫,我眼神坚定的看着她,她咬咬牙切切的拉着吴曳湫要去花涵曦那里。
“姐姐,你先回去,我要弄清楚一些事。”吴曳湫咬住嘴唇有些痛苦的道,“我必须在这里,你放心,没事的。”吴曳湫推了一把吴曳湄,吴曳湄没注意被推进阁门,孤先生轻扶住她说了句“小心”。
“各位何必紧张,无事的。我刚刚只是说笑而已。哈哈。”王三有笑了数声,见无人同笑,“看来各位都无幽默感啊。”
“你是谁?”我问。
“我与吴兄认识时间也不短了,今日才好奇吗?那吴兄又是谁?”王三有道,“我们也很好奇!可否说说?”
“你一再挤兑我有何目的?”我皱眉问。
“挤兑?吴兄误会了,我依靠吴兄还来不及呢,怎会挤兑,只是到了现今这个时候,吴兄是否也需坦诚布公,才对得起吴家一脉,我倒是无所谓,只要能给我带来财富,吴兄叫什么都无所谓,姓王姓吴姓青姓兰,无非是个代号而已。”王三有道,“至于我,我早就说过,我姓王,有些家底,有些关系。”
“我是谁不重要……”我冷冷的道。
“不,你是谁很重要!”吴曳湫突然插嘴道。
我看她有些难以控制的痛苦表情非常惊讶:“我就是我,与你井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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