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面是什么?”
可惜屋里的气氛太凝重了没人开口回答他这个问题,华玉盏一手放在桑宁头上还保持着轻抚她头发时的动作,另一只手握着桑宁的手,却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量。
这个时候他是不会离开桑宁身边的,也只有华玉龙过去看个究竟,曲小路发觉了异常自然也要跟过去。
两人来到房间门前打开房门,屋里四角的水晶灯是不分昼夜亮着的,一眼就能够看到摆在屋子中央的黑色棺材,之前的声音就是虚掩在棺材上的棺材盖落地碰撞出的。
碰掉了棺材盖的是扒在棺材边沿的一只手,白森森纤盈盈的一只手显示着它应该属于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正扶着棺材的边沿有些艰难地想要爬起来——
漆黑细密的长发,遮挡着大半脸庞,却还能看到一个小巧的下巴。随之露出棺材的是晶莹圆润的肩头,和一条伸出来的白皙手臂——
华玉龙那张娃娃脸傻愣着张大了嘴巴,曲小路更是愕然地脱口而出:“月,月见!”
客厅里华玉盏的手猛地一颤,他虽然还紧紧握着桑宁的手,目光却无法不投过去,看着华玉龙和曲小路跑进那间屋里。
——返魂香,起死人而肉白骨。
也许华玉盏心里不是没有某种预感或者期待,当那个房间里传来异响时也许也有一瞬间那么想过——那里放着的,是月见曾经用过的遗骨。
但那并不是月见真正的遗骨,那只是认为造出来的一副身躯,没人想过返魂香会对这具人造的骨架有什么作用。
然而此时此刻他看到曲小路抱着直接用棺材衬布包裹着的月见走出来,那是他离别了一千年的月见。
桑宁模糊的视线里看着华玉盏的脸,他的手虽然还紧紧握在她手上,温度却仿佛越来越凉。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沉,最终耳边只剩下老鼠啃着笼子和鱼尾拍打着茶几的声音。
……
桑宁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昏睡中她仿佛有一种预感,如果睁开眼,华老师就不会在她身边了。他像过去每一次不安时感觉到的,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她真的有些不敢睁开眼睛,但人总会饿的。昏睡是身体虚脱后的自我保护和恢复,可是只要恢复了一点力气,就总要摄取能量,不然岂不是要一睡到死。
当她意识已经恢复了,却还纠结着要不要睁开眼时,一只手指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别装睡,快起来喝汤,睡了两天掉了两斤,再睡下去可就养不胖了。”
曲小路的声音暖暖的,她却一下子想哭。
醒来时听到的第一个不是华老师的声音,她就已经知道华老师不会来了。因为那时,她的的确确听到了月见的名字。
等眼缝里渗出的泪水干了,她才睁开眼睛,微微发红的眼睛足够说明什么,只是曲小路什么也没说,视而不见地扶她起来,把汤端上来。
暖得刚刚好的汤,不会太烫也不会凉,小小一碗桑宁一口气喝完,才问:“小路,到底发生什么了?”
曲小路微微微笑着坐在床边,伸手替她顺了顺睡乱的头发,“你知道的,返魂香嘛,起死人而肉白骨……华公馆里刚好收藏着一副骨架……”
“月见?”
桑宁现在只想快点知道答案就直接点了出来,曲小路的手顿了顿,脸上依然在笑,“你知道月见啊。”
桑宁默默点头,曲小路才不信华玉盏会把月见的事告诉她,又问:“知道多少?”
“一点点……就,一点点。”
除了月见是华玉盏一千年前喜欢过的人,似乎也没有更多了。
可是一千年前喜欢过的人,到现在都还留着她的遗骨?那就是牧文心在这里留宿半夜梦游时发现的那具遗骨吧?
返魂香把她复活了吗?那华老师一定是陪在她身边,再也不会理会自己了吧……
她心里一阵难受,突然空落落的有种看不清前路的彷徨,好像再也不知道往后要怎么去生活,怎么去面对自己必须面对的事。
从一开始华老师就在她身边,把她丢进鬼怪堆里也好,逼她看清自己的处境也好,他替她安排好了一切,就算水再湍急她也只需要随波逐流。
可是一下子她觉得自己身后这个最强的后盾不见了,从此以后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仿佛感应到她的心思,曲小路摸摸她的头,微笑着柔声说:“别怕,表哥在~”
桑宁抬起头看向曲小路时想起了什么,“小路,你不去陪月见吗?”
小路跟华老师跟月见都是老朋友了吧?
“没关系,我选了你啊~”
桑宁被这句我选了你愣了愣,但由此也无法控制的想到——所以华老师,选了月见吗?虽然她不动,为什么用“选”呢?
她努力想要把注意力从“华老师选了月见”这个念头上移开,试图找话问:“我怎么会晕倒了?是返魂香的影响吗?它不是不会影响活人的吗?”
曲小路干脆一条腿搭上床把身体向她转正,握住她的手说:“桑宁,有些事虽然玉盏一直不想告诉你,但我还是认为现在不得不对你说。我会从头告诉你一切,不要觉得匪夷所思就去怀疑,相信我说的一切,好吗?”
桑宁对他的郑重有点疑惑,但还是点了头。
曲小路温柔的笑一笑,他的笑容永远都像阳光下的珍珠那样温蕴着暖意,没有人能看到他深藏在笑容下的心思。
——现在,华玉盏这个保护过度的“监护人”可以靠边儿闪了,从他选择陪在月见身边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以主宰的姿态控制桑宁人生的权利。
所以轮到用他曲小路的方式来纠正华玉盏的过度保护,重新引导桑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