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一口缸里倒足了硫酸,杨梦龙叫停,再打个手势,王铁锤一手拎着一筐磷矿粉上前,哗啦啦的将磷矿粉给倒了下去。缸里的硫酸顿时冒起了大量汽泡,从缸口处腾起白茫茫的酸雾,滋滋作响,简直就是迎风臭十里。杨梦龙咕哝:“没有抽风设备就是难搞啊……再倒!”
磷矿粉一担接一担的倒了下去,杨梦龙就在一边盯着,不时用棍子搅拌一下,磷矿粉多了就让人往里面倒硫酸,然后继续倒矿粉,直到整口缸还差一尺就装满了为止。大家看到,缸里的磷矿粉咝咝作响,喷发出大量滚烫的气体,硫酸正在迅速将它分解,这一反应来得相当激烈。杨梦龙叫:“好了,赶紧把缸盖上,然后填土将它埋在地下!”
大家一一照办,忍受着刺激性气体烧灼皮肤带来的火辣辣的痛楚,将缸盖上,然后填回泥土,再在表面洒水,然后一阵猛踏将松泥踏实,这才算大功告成。就这样,大家都还能听到缸里发出的咝咝声,邪门,真是邪门。
杨梦龙叫:“这口缸完事了,下一口,往里面倒硫酸!”
千户大人要玩泥巴?
大家完全看不懂这只猴子在干什么,只能照做,倒硫酸的倒硫酸,倒矿粉的倒矿粉,分工合作,忙得不亦乐乎。其实这是湿法磷肥的制造方法,湿法磷肥的制作流程很简单,无非就是粉碎矿石、配酸、将硫酸和矿粉放入酸池反应分解,最后烘干,就成了,具体细节杨梦龙不是很懂,但是大致的流程还是知道的。他没有那个条件做出符合现代标准的酸池,只好用缸来代替了,费事是费事了点,在没有现代工业基础的明代,也只能这样做啦。当然,这不是什么轻松的活,最后一口缸封好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又酸又痛,直想流眼泪,脸更火辣辣的痛,被灼伤了,肯定是被灼伤了!他扯下防毒面具,喘了几口大气,有气无力的说:“今天大家辛苦啦,赶紧去澡堂洗个澡,晚上加菜!”
那帮壮汉马上忘记了一身疲惫和脸上火辣辣的灼痛,放声欢呼,加菜哟,有肉吃哟,还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吗?
杨梦龙却没有心情陪他们欢呼了,扔下防毒面具一道烟尘的往千户所冲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砰一声,门就关上了,动作之快,令人瞠目结舌。他老人家三下五落二把身上的衣服扒了个精光,从千户所后院的井里提起一桶桶水往身上倒,弄得水花四溅,要不是考虑到自己还要喝这口井里的水,他肯定要跳进去泡个痛快的。幸亏筱雨芳今天有事,要到县城去进一批笔墨纸张,没有在家,不然肯定会被他这疯狂的举动吓一大跳。
淋了几桶水,还是觉得身上酸臭难闻,他干脆跑到厨房,弄了点菜籽油伴上木炭灰往身上一顿狠搓,没有香皂,只好拿这个凑数了。不过还好,效果不错,洗完之后就神清气爽了。他穿上衣服,跑到筱雨芳的闺房里对着铜镜照了又照,糟糕,脸颊红肿一片,肯定要掉一层皮了,完蛋了!没办法,他只好拍拍脸,自己安慰自己:“没事,一个星期之后又是帅哥一名了!”
光是安慰自己不管用,还得想出办法来避免再次发生这种事情。制造磷肥真是个苦活儿,他不打算再干第二次了,再来一次,他非给毁容不可。最好的办莫过于让别人来干这桩苦活……对,必须让别人来替他干这桩苦活,为了他帅气的脸着想,是时候教出一些懂得基本化学原理的人来啦!
他把邪恶的目光投向了只有一墙之隔的学堂……
一帮伙计七手八脚,把东西搬上了马车,筱雨芳清点一下,确定数量没错之后拿出银子递给掌柜,微笑:“掌柜的,这些银子够不够?”
掌柜那一张弥勒佛般的脸笑开了花,筱雨芳*的东西可不少,都顶了他小半个月的营业额啦!这样的大客户还真不多见,他接过银子掂量一下,笑眯眯的说:“有多了,有多了,都多出两三钱了!”
筱雨芳说:“多出来的就算这几位搬东西的伙计的茶钱吧。”
掌柜连声说:“好好好,谢谢,谢谢。”兴奋之余又有点纳闷,小心的问:“小姐,能不能告诉我这些东西是给哪个私塾买的?不对,就算是私塾买的也用不了这么多呀?”
筱雨芳说:“是舞阳千户所军户的学堂买的。”
掌柜万分意外:“舞阳千户所的学堂?舞阳千户所什么时候办了学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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