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元荆望着宁嫔,眼底有捉摸不透的心思,
“你父亲久驻北疆,将边城守的固若金汤,实在劳苦功高。”
宁嫔心里一喜,想着这可是求皇上将调父亲回来的大好时间,念及至此,声音就有些不自然的哽咽,
“皇上,父亲每次给家里书信,都只道无需牵挂,可那臣妾深知父亲患有肺疾,每岁于寒冬发作,北疆苦寒之地,冬日也较它处更久些,父亲年老不堪折磨,每念于斯,臣妾都恨不能代父受罪。”
元荆凤目微垂,心里头盘算的,却是另外的事。
宁月关几次见死不救,龟缩城内,元荆早就看他不顺眼,因念在他守城有功,且将才匮乏,这才强忍下来。
此一番东南战事告急,这等擅守将才用起来倒是合心。
宁嫔见元荆不语,反倒是有些胆怯,正要开口,却见眼前那双黑眸回了神将人看的心头一阵狂跳。
“朕这便下旨,将其调离北疆,也算是圆了你的孝心。”
宁嫔愣了片刻,待反应过来后,顾不得身子沉,顺势欲往下跪,
“皇上恩德,臣妾穷极一生,无以回报。”
元荆一抬手,眉头轻蹙,“不必多礼。”
见一边的宫女扶住了宁嫔,又淡淡道:“你身体这般不便,还是先回去歇着罢。”
宁嫔感激涕零,福一福身子,“臣妾告退。”
***
未央宫,盈盈忙的焦头烂额。
这殿内还未除一遍尘,却又到了用膳的时辰。
实在是腾不出功夫煎药。
正巧见春宝自旁边路过,便扯了嗓子道:“春宝,过来!”
春宝正想去寻淮淮,听盈盈此言,便停了步子,“作甚?”
盈盈搁了手里的掸子,拭一把额上细汗,“你去小厨房,将主子的要煎了,回头给他送过去。”
春宝哦了一声,便转身朝小厨房而去。
未走几步,又听得盈盈自身后头喊一句,“别忘了盯着他服下,若有闪失,你我可人头不保。”
春宝继续朝前走,却回头喊一声,“知道了。”
语毕,便同淮淮撞了个瓷实。
春宝陀螺一般,自原地蹒跚半刻,如何都停不下来。
淮淮看的发愣,“习武之人,竟这般不抗撞。”
一边打转的春宝听了,很是不爽,登时扎了马步,这才站稳了脚跟。
长舒口气,春宝道:“你这是上哪儿?”
淮淮道:“我去寻喜连。”
“为何寻他?”
淮淮道:“我给皇上书信一封,以表思念,这不想着托喜连给捎过去呐。”
春宝难以置信,“你竟会作诗?”
“那倒不是,”淮淮转了身,疾步而去,“晚些再同你说,我得先去寻喜连,若是迟了,怕是皇上就该睡了。”
春宝眼瞅着这青天白日,讷讷合了腿,直起身子,
“淮淮,这天还亮着呐..”
***
喜连捏了个一寸大的红绒锦盒自内务府出来,面儿上稍稍有了缓和之意。
到底是行家,内务府总管太监寻了个岫玉环凰的底座,将那陀螺嵌在上头,不大不小,浑然一体,咋一看,却像是凤舞龙蟠,既具观赏,也不耽搁把玩,实在是合人心意。
喜连很是满意,小心的将那东西装进盒子里,朝御书房赶去。
才走了半柱香的时辰,便远远的见着那个人。
喜连微咬了牙关,别过头,装着没看见。
反倒是淮淮热情上前,拦了他的去路,
“喜公公,我此番前来,确实是有事。”
喜连迟疑的斜眼看了淮淮,“咱家像是还未问你话罢…”
“就知道你要问吗,”淮淮将衣襟里叠着工整的纸条掏出来,塞入喜连手心,“这个皇上见了定会高兴。”
喜连反手一推,“你且饶了咱家罢。”
淮淮又推了回去,“喜公公,你这又是何必,你也知道你若不帮这个忙,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莫非你还是想同上次一般,磨上半日后才肯收下?”
喜连恨的牙痒,正欲将其扔回去,却见淮淮转了身便跑,
“多谢喜公公,事成之后,我定好好谢你。”
喜连停了手,长叹口气。
想那前前后后的,总是狠不下心。
那也是个可怜人。
将纸条收起来,喜连正正衣襟,缓步入了御书房,怕将凉气儿带入内殿再惹的皇上着凉,又立在殿外暖了好一会的身子。
才暖了一会,就听得里头音色淡漠,
“来人——”
喜连抬手停住那正欲进屋的小太监,躬身跨入内殿。
“奴才在。”
元荆一见喜连,先是愣了一下,“传吏部尚书。”
喜连低低应了一声,转身差了个小太监出门,刚嘱咐妥当,又听得元荆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喜连闻言,便将那岫玉底座掏出来,搁在龙案上,屏息待命。
元荆盯着那物件看了好半晌,伸手将中间的陀螺拿下来,自桌案上转开。
“挺好。”
喜连松口气,偷瞄皇上一眼,见其笑意清浅,便趁机道:“皇上,还有个东西。”
元荆敛去唇边笑意,凤目微沉,
“怎么还有?”
静了一会,又道:“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