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这无尽冰白的深宫里头,不知道哪个宫的红梅长势正好,探出了头,火苗一样,烧出了那么几点红来,如血刺目,自风中翩跹成簇。
元荆淡声道:“他现住在何处?”
喜连赶忙垂了眼,“回皇上,人在o羽宫,就是之前莲太妃住的地方,自打莲太妃薨了,o羽宫闲了数载,近些日才打扫出来,让他住进去了。”
元荆道:“去o羽宫。”
喜连一愣,看一眼皇上头顶上的五爪金龙冠,“皇上,恕奴才多嘴,还是换了常服在过去罢,这o羽宫路途遥远,奴才生怕皇上穿着朝服累....”
元荆点点头,不再言语。
上了龙辇,跟喜连回宫换了衣服,后又朝o羽宫而去。
***
o羽宫宫门年久失修,斑驳了朱漆,露出里面的暗木,像极了溃烂化脓的伤。
淮淮从破败的宫墙角处寻了个石块,在那乌黑的锁上砸了半晌。
那铁索给只砸出几个窝子,便再也未有其他坏掉的迹象。
淮淮扔了石块,抬头望着那朱色的宫墙发呆。
不多久便又有了注意。
游公公领着一帮宫人忙活,全然没时间想着淮淮上了哪里,反正那门给铁索锁着,他也跑不到哪里去。
淮淮眼见着游公公端着托盘进了屋,便转到西侧宫墙旁边的大杨树,朝掌心淬一口吐沫,弓腰绷着劲儿,蹭的一下就上了树。
抱着树干小心的朝上移动,淮淮好容易近了树冠,比量着差不多跟宫墙的高度,这才大着胆子,颤颤悠悠的伸了脚过去。
墙上的黄泥瓦片给淮淮踩着,落一片在宫墙外头的地上,砸成了两半。
这雪地的尽头,忽然转出些黑靴来,引着那黄缎帷的龙辇,越发的近了。
淮淮额头冒出些细汗来,只想着如何才能勾着这墙头,全然没有察觉下面的队伍。
一队人抵达了o羽殿门口,喜连叫停了龙辇,抬头望着墙头上的脚,脸上有些僵。
“谁在上头?”
淮淮听得下面喊话,还当是给游公公瞧见了,心一横,闭着眼直接跳道了墙头上。
这一跳可好,墙头上的黄瓦,哗啦而下,尽数砸到了地上,还有几片险些落在拉辇的马匹身上,虽说宫里头的马匹都是训练有素,可也给吓的不轻,刨蹄嘶叫间,龙辇就有些不稳。
喜连登时沉了脸,“大胆!”
淮淮好容易才在墙头上稳住身子,死命的扒着墙砖,朝底下看去。
那一队人马怒目圆睁,尽数望向这边。
给围在中间的马车异常华丽,那锦帘后忽然冒出一只玉白的手来,拨起帘子,露了个人脸出来。
元荆皱了眉朝外看去,正巧对上墙头那人的眼睛。
墙头上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也正盯紧了自己,目光灼灼,居然流出自己从未见过的稚气。
却是还是隐隐的有股凌厉强硬。
淮淮愣在墙头,脑子里给火烧过一样。
有隐秘而不可告人的情愫自内心膨胀起来,同于野兽,想要咀嚼,吞噬,一点点的吃了这个人,再或者,想要吃进这个人的身体。
要怎样形容那那轿子里的人呢,
这世上生的好的人极多,可这人的眉眼,却偏偏长到了自己心尖儿上,只一眼便勾起那天雷地火,无法遏制。
帘幕后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也正瞪着自己,转瞬即逝的慌乱后,便是寒冷入骨的深邃。
淮淮很是亢奋,以至于下身搭起了帐篷,抵着那粗粝墙头,好不难受。
元荆心头一紧,垂了眼,放下帘子。
可这细微的变化终是逃不过喜连那双久观颜色的眼睛,
“皇上…?”
帘幕后的声音淡漠,却隐隐的含了愤怒,“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