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花了好些钱让铁栓去读书，只可惜总是不理想，气得还去买药吃。

    顾音音笑了起来：“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余芳又问：“大娃和小娃怎么样了？”

    “好着呢，你不知道啊，大娃到了滨城竟然也是年纪第一，小娃拍了个广告，说不定你们哪天在电视上也能看到。”

    余芳惊讶极了，半晌只能说：“你们家这考第一的风范，就是遗传的！”

    两人笑着打趣一番才作罢。

    六月份，初中放假了，沈明康带回来一个消息。

    “爹，娘，老师让我下学期跳级。”

    房东爷爷正在浇花呢，听见这话一下子激动了：“跳级了？嘿！你小子厉害！爷爷得给你包个大红包！”

    顾音音跟沈国安倒是都习惯了，笑着说道：“行。”

    房东爷爷急了：“你们咋回事啊？孩子这么优秀，都不鼓励下？”

    沈玉清脆生生地说道：“我哥哥经常跳级！”

    “啊？”房东爷爷有些震惊了。

    他都活了大半辈子了，经常跳级的人还是第一次遇见呢！

    顾音音正在洗衣服，看看小娃，想到了拍广告的事情，随口说道：“也不知道那广告上电视没，咱家没电视也看不到。”

    沈玉清皱皱眉头：“娘，我上电视不知道是啥样？”

    沈明康挑眉：“还用说吗？咱家的沈玉清，上电视肯定是特别好看的那种啊！”

    房东爷爷在旁边听着没说话，下午就从外边不知道咋弄来一台电视，瞧着不是很新，但插上电摆弄几下天线就可以看。

    他看了很久，忽然在屋子里大喊一声：“都来啊！快来！”

    顾音音一家子都吓坏了，因为他怎么了，赶紧冲进去，谁知道恰好看到电视上正在播放沈玉清拍摄的广告呢。

    灵动清纯的小女孩，脸只有巴掌大小，冲着镜头古灵精怪地笑：“汽水，好喝的汽水！你也来一杯？”

    沈玉清激动地跳了起来：“啊啊啊啊我真的上电视啦！”

    跟沈玉清一起拍广告的吴悠上了电视之后竟然还不如真人好看，面部扁平，相比之下沈玉清真是越发仙姿玉骨，让人百看不厌。

    这一支广告迅速红遍大江南北，南陵牌汽水销量蹭蹭蹭地上升，沈玉清的脸印在了每一个人的脑海里。

    顾音音去学校饭堂，都经常听到有人议论。

    “这个南陵牌汽水广告上的小女孩可真好看，将来要是我也能生出来一个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唐悦喜欢喝这个牌子的汽水，她慢悠悠地把玩着瓶子，笑道：“想生出来好看的女儿，首先自己也要好看。”

    有人笑：“顾音音的女儿肯定不差。”

    唐悦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人品差，只会生个丑八怪。”

    旁边人为了哄她开心，喝她免费请的汽水，纷纷附和：“对对，你说的对！话说回来，这小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童星？怎么没看见过她演的电视剧啊？”

    唐悦自认为懂地比较多，立即科普起来：“你们知道什么啊？这样的小女孩，肯定会大火的，毕竟长得好看嘛。只是才刚拍了个广告就被大众喜欢，她身上的价值无限，何况长得的确是少有的貌美，后续肯定有人挖掘她。”

    其他人挤挤眼：“唐悦，还是你懂得多。”

    一群人正说着呢，饭堂门口忽然热闹起来，一群人指着个小女孩说：“哎呀！那不是南陵牌汽水广告上的小女孩吗？”

    “哇塞！真人比电视上还好看！”

    “我的妈呀，她怎么在这？喂喂，姐姐在这？小姑娘？看得见吗？”

    还有人冲上去搭话，拉拉沈玉清的小手，试图逗逗她。

    沈玉清一本正经地说：“我已经七岁了，不是三岁。这位姐姐，你这样一点都不好笑。”

    大家一蜂窝地冲上去，唐悦也立即上前，她也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女孩。

    “你们都让开，让开！”唐悦冲上去，挤进去。

    她其实在火车上都见过顾音音的女儿，只是当时匆匆一瞥，小娃又扭头看着窗外，就没有看清楚，因此这会儿并没有认出来。

    唐悦从包里拿出来一台相机：“小姑娘，姐姐跟你一起拍个照片好不好？”

    小娃皱皱眉，她看起来不是很喜欢这个姐姐。

    “我要问问我娘，我娘去打菜了。”

    唐悦有些着急：“拍个照片没什么的，来，姐姐跟你一起拍。”

    小娃有些抗拒：“不行的。”

    她试图推开唐悦，可唐悦非要跟她合照，想着跟那么多人都喜欢的小女孩拍照，以后肯定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便拉着小娃，非要合照。

    小娃非常不高兴，还好顾音音已经拿着饭盒走了过来，她从人群里走过来，看着唐悦，立即制止道：“唐悦你干什么呢！”

    唐悦回头一看，翻了个白眼：“怎么哪里都有你？是我先来的，你们想跟这个小姑娘搭话，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顾音音觉得真是太无奈了，她是真的不想看见唐悦，小娃已经推开唐悦，直接奔向顾音音了。

    这可把唐悦气得够呛，她差点摔倒，立即站起来斥责道：“顾音音！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什么都抢！”

    顾音音摸摸小娃的脑袋，轻声问：“有人欺负你吗？”

    小娃乖巧地冲着顾音音笑：“没有，就是这个女的非要跟我合照我不愿意，她还是要一起拍照片。娘，这个学校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

    顾音音哑然失笑：“那只是偶尔一个，大部分人还是很好的。”

    这让旁人都震惊极了。

    “顾音音，这是你女儿啊？”

    顾音音大大方方承认：“是的。”

    “我的天！你这一家子都太厉害了！你是考神，你女儿马上要成小童星了。”

    顾音音一手提饭盒，一手牵着小娃：“没有那么夸张，她就是拍了个广告，哪里就是童星了？”

    一群人都羡慕得不行，围着顾音音叽叽喳喳的，唐悦气得眼都红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竟然是顾音音的亲女儿！

    唐悦跺跺脚，扭头走了。

    顾音音牵着孩子，被人一直纠缠到食堂外的池塘边，这才安静下来。

    她算是彻底理解了成名之后的烦恼，沈玉清这还没有彻底成名呢，就已经有这么多人围着了，如果真的成名了，那岂不是会很夸张？

    两人站在池塘边，沈玉清摸摸肚子：“娘，咱们回去吃饭吗？”

    “等下，娘跟你邱静阿姨约好了在这碰个头。”

    顾音音四处去看，却发现不远处邱静正在跟傅明琛说话呢。

    这两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音音让小娃站原地等着自己，她往前走去，很快就听到了邱静跟傅明琛的对话。

    “先生，真巧，上次的事情谢谢你啊！”邱静很意外在这里再次遇见傅明琛。

    傅明琛微微一笑，问道：“她……还好吗？”

    邱静顿了下，知道傅明琛问的是顾音音，赶紧说：“音音挺好的，就是她时不时就问我关于你的事情，想把医药费还你，我正纠结呢，要不，你就让她把医药费还你吧。”

    此时池塘里莲叶甜甜，荷花的清香让人心情轻松，蝉鸣都觉得不那般聒噪了。

    可傅明琛却还是觉得微微地心烦意乱。

    他有一阵子没有来过滨城医学院了，不想唐悦，也不想见……不该见的人。

    可有时候人的情感就是奇怪，越是压抑，越是迸发，在压抑和迸发之间让人无比地难受。

    “不用，谢谢你帮我瞒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邱静觉得傅明琛的态度很是奇怪，但也不好多问，她正想说等下顾音音也会来，谁知道顾音音忽然就从背后冒出来了。

    “我以为是谁呢，傅先生，原来上次是你帮我？我把医药费还你吧。”

    顾音音麻利地把钱拿了出来，硬是塞给傅明琛：“你赚钱也不容易，这是我该还的，真的谢谢你。”

    傅明琛也不好不收了，只得收下了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半天，逃也似地找借口走了。

    他不该这样的，顾音音是个有家庭的女人，为什么他会控制不住地动心？

    傅明琛不知道怎么走到的饭堂，找到了唐悦，表情僵硬地把爷爷要交给唐悦的东西给了她。

    “你母亲当年留下的遗物，爷爷说看了伤心，交给你保管。”

    那是一对金耳坠子，唐悦本身心情就不好，看了之后更是伤心，在傅明琛面前哭了起来。

    半晌，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傅明琛：“明琛哥哥，我好想我妈妈。”

    傅明琛看着她，终究有些动容。

    繁忙的期末考试，把每个人都压得几乎透不过气，起初是一门一门地考，到后面，就是几门几门一起考。

    顾音音才考完免疫学出来，就有人喊她：“顾音音，综合楼前面有位先生找你。”

    她以为是沈国安，可高高兴兴地走过去，却发现是个不认识的男人，穿着一身西装，瞧着也有五十左右了。

    “你就是顾音音？”唐泽明眸子如深潭，透着股子老谋深算的味道。

    顾音音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唐悦跟唐泽明有几分相像，她也就猜出来了这人是谁。

    但是，顾音音只觉得好笑。

    世上疼爱孩子的父母很多，但纵子如杀子，这样的爱只会是错误的。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情？”顾音音声音平静。

    唐泽明眸子里都是警告：“你娘家哥哥叫顾大海，嫂子叫蒋芸，现在生活在红星村，你儿子叫沈明康，你女儿叫沈玉清，一个读初中一个读小学，你丈夫开了个麻辣烫店。”

    他背着手走了一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年轻人，你欺负同学可以，可不能欺负错了人。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如果再被我发现一次你欺负唐悦，可别我以大欺小，教训你！”

    顾音音轻轻一笑：“教训我？拿你教育局局长的身份来教训我？我奉劝你，先擦干净自己的屁股。你心疼自己的女儿，有本事光明正大地保护她，让她永远生活在象牙塔里，可你不能通过践踏别人的孩子来实现自己的目的。你身为国家公职人员，不觉得这样很无耻吗？人民和国家相信你，结果你却在愚弄大众，你这是知法犯法！”

    唐泽明倒是意外，没想到顾音音敢这样反驳他。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行，只要你不怕，咱就走着瞧！”

    唐泽明没打算废话，他能用的人脉资源非常多，轻轻松松就可以把顾音音搞掉，甚至可以找人随便用个理由把顾音音的俩孩子也给开除了。

    顾音音看着唐泽明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火烧到自己身上才会真切地疼是什么滋味。

    她没有被顶替成绩，但却被唐泽明直接针对了。

    招顾音音进来的孟老师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他安慰顾音音：“一个县里的教育局局长不敢这么嚣张，他可能是威胁你呢。”

    实际上班，唐泽明爱女心切，是真的在找关系整治顾音音。

    可顾音音也不愿意任人宰割，她找到了邱静，两人一起在校园里到处发动大家联名上书，抵制顶替别人高考成绩这件事！

    这一次，她一定要把唐泽明打下马！

    因为亲身经历过，邱静格外卖力，大夏天的，顾音音和邱静一起在校园里奔走，挥汗如雨，临床一班的人也纷纷前来帮忙，最终，他们集齐两千人的签名，朝滨城日报递出申请，要求全国彻查高考顶替名额这件事。

    事实上，这一届的高考被顶替的人非常地多。

    有的人是奔走了半年无果，有的人是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滨城日报把滨城医学院两千名学生联名抵制高考顶替，要求全国彻查此事的文章一发布，全国上下都跟着紧张起来。

    被顶替的那些人仿佛看到了希望，更加强烈地要求教育局给个说法。

    滨城医学院的学生的声明也带动了其他学校的学生，大家都是苦读出来的，知道那些凭借不正常手段出来的人有多无耻，纷纷号召国家彻查此事。

    大多参加高考的人都认识，尤其是滨城医学院的人，成绩都不错。

    有人找到顾音音，说起自己的亲戚或者朋友，原本成绩不错，自认为高考发挥也不错，可竟然落榜了。

    这样的例子，揪出来好几例，顾音音一一整理成文章，都发表在报纸上。

    此事一再发酵，最终，国家相关部门发布了声明，要求加大力度彻查，一经发现有人顶替，务必剥夺顶替人的高考资格，并进行开除，而被顶替的人则是破例可以进入大学读书，并会得到国家的补偿金。

    这一措施让人振奋，当然，那些顶替了别人的人振奋不起来。

    唐悦夜夜睡不好，她往家打了个电话，她爸爸声音疲惫：“悦悦，最近上面在调查呢，爸爸忙，有时间再跟你说。”

    他背后有人，不怕被弄下台，可这一次国家是弄真的了。

    好几次，唐悦都梦到自己被开除了，所有人都笑话她，吓得她哭着从梦里醒来，满头大汗。

    滨城医学院真的揪出来好几个顶替别人名额的学生，被学校直接开除，那些人也无颜再读下去，只能回家去了。

    人人都感叹，这世上怎么那么多黑心人呢？

    要不是顾音音号召大家联名上书，那些被顶替的人该多可怜啊！

    王春巧看到这些事情，心里也高兴，但心里暗暗希望着顾音音也会被揭发出来是顶替了别人的，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还是这样祈祷着。

    她也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自己的情况之后，闲聊道：“我们学校最近再抓高考顶替名额的事情，抓得可严格了，被抓到的都要严厉惩罚的！”

    她妈妈沉默了下，问：“那如果是自己把名额卖给了别人，也会被惩罚吗？”

    王春巧开玩笑：“妈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卖给别人？”

    她妈叹气：“我也不瞒着你了！你妹妹当初发挥是失常了，但不至于考不上，她的分数也是能上滨城医学院的，但家里只能供得起一个，就把她的名额卖给了另一个女孩子。这件事我们怕给你造成心理负担，一直都没有告诉你。现在可怎么办啊，要是被发现了，钱被要回去了，你还怎么读书呀！家里现在真的没有钱，你读书的钱都是靠着你妹妹卖名额的钱呢。”

    王春巧完全没有想到会这样，她倒吸一口冷气，好半天，才缓缓说道：“妈，你，你不要跟别人说，如果有人问，你打死不承认不就好了？何况……春婷也觉得自己考得差，这件事，肯定没有人查的出来。只有那些被顶替的人自己站出来，才能查出来。春婷从小就傻，她肯定不知道。”

    她妈点头：“好好，我就听你的！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