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安在顾音音脑瓜子上轻轻弹了下, 从上衣里侧口袋里掏出来一叠钱:“这不是钱吗?怎么会没钱。”
顾音音一愣,脸色都变了。
沈国安见她这样,以为她是惊讶, 笑道:“想给你个惊喜来着,年前运气好,十一月卖出去一批货, 赚了点钱。走,去县城买东西。”
可谁知道顾音音一把抓住他的手,心疼地去摸他手心里的一道疤痕:“这是咋回事?!”
她完全没看到钱,眼睛水盈盈的,只盯着那疤痕, 心里难受得要死。
这疤痕瞧着不是新伤, 似乎有一段时间了,可她日日跟他相处,竟然都不知道!
其实也不怪顾音音,她有时候大大咧咧的, 沈国安手心受伤之后又故意躲着她瞒着她,这就没让她发现。
“你看看这钱,别看着疤了,没啥好看的。”沈国安提醒。
可顾音音哪里有心情看钱, 就追着问:“这疤是咋回事?!”
沈国安无奈了,只能解释:“修炕的时候没注意,砍刀刮到手了, 也没啥事,这不是好了?”
如果真的不严重,不会留这么明显的疤痕,顾音音心里一酸:“下次受伤记得跟我说我给你涂药。不, 下次,不许受伤了!”
她真是又气又心疼,又埋怨自己粗心。
沈国安一笑,搂着她上车:“走吧,再不上去错过了。”
可顾音音心情不好:“这钱先攒着吧,咱非得去县城吗?你好不容易挣的辛苦钱,咱不去县城不也过得好好的?”
“可我挣钱,就是为了给你花,你不花钱我就特难受。媳妇,别让我难受着过年。”
顾音音拗不过他,只得跟着去了县城,一路上心情低落,沈国安哄了半天才好。
她捧着他的手心,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心疼地叹气。
沈国安瞧着她那小模样,心里软成了水。
他从小到大受过的伤可不少,但只有一个人这样心疼他。
两人坐了四十分钟的公交车,终于到了县城,县城跟乡下是截然不同的风景,房子高了许多,街道干净明亮,来来往往的人穿着也很讲究体面,偶尔还能看见一辆轿车呢。
顾音音看着充满年代风格的街景,心中倒是有些好奇。
两人一起逛了一会,瞧见不少的好东西。
忽然,沈国安一把拉住她,指着前面一家店里模特身上的一件黑色束腰呢子大衣说:“去试试那件。”
顾音音“啊”了一声,就被沈国安连推带拉弄进了店里,店员立即热情地迎了上来,见两人长相这么好,更是笑容可掬。
“我不试!”顾音音摸了一把那衣裳,就觉得料子很好,肯定很贵的。
他们现在钱本身就不多,养俩孩子需要花不少的钱,明年小娃也要读书,何况她还想着考大学,而沈国安做生意有风险,不存点钱哪天临时遇到事儿了怎么办呢?
可沈国安强行要求她去试,店员口才极好,笑容满面地劝:“姑娘,你去试试吧,又不是非要买?女人多试试几件衣裳心情也好呢。”
顾音音一想也是,试一试也没啥,便脱掉外头的棉袄,穿上那件黑色呢子大衣。
她本身穿的是乡下那种粗布棉袄,虽然脸是极其娇美的,但身材臃肿,等棉袄一脱掉,店员眼都亮了。
眼前的姑娘细腰丰乳,虽然穿的毛衣也不薄,但依旧看得出来她身材苗条,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没有一丝赘肉,抬手之间身姿轻盈动作优美,配上那年轻如娇花一样的脸,真是太好看了!
顾音音穿上呢子大衣,整个人气质瞬间就变了,黑色使人显得神秘又高贵,她本身就白嫩的脸庞被衬得如玉一般,嫩生生的,泛着莹莹润光,瞧着动人而又明媚。
那呢子大衣是圆领的,腰带系成蝴蝶结,束得腰肢盈盈不堪一握,平添一丝甜美。
沈国安眸子里都是意外,而店员也是睁大眼睛。
这衣裳在模特身材穿着够好看了,可等到了顾音音身上,却又增添了一种别样的美,宛若赋予了色彩与灵魂,简直就是量身定制的。
沈国安本身想开口问多少钱,店员直接说:“你穿这个也太好看了!你一定要买啊!这样吧,我给你成本价!怎么样?我觉得除了你没有人配得上这件!”
平时也有人来试过这件衣服,可从未有谁穿得比顾音音更好看。
沈国安声音低沉,别人夸赞他媳妇,他也高兴,便问:“这衣裳多少钱?”
“实话跟你们说,这衣服都是卖三十九块钱的,但是这姑娘穿着实在是好看!你们是乡下来的吧?这样,我给你们亮个底价,你们给我十八块钱就能卖!”
十八块钱?那的确是非常非常便宜了,沈国安连忙就要付钱,顾音音一把拦住他。
虽然说着衣裳确实好看,可不是说好了只试试不买的吗?
那可是十八块钱,够她买好几本书了呢!
可沈国安捏捏她手心:“乖,听话。”
他直接把钱付了,顾音音正要把呢子大衣脱下来,沈国安却摁着她不许脱:“就这样穿着吧,真的很漂亮。”
说完,沈国安又凑到她耳边:“我特别喜欢。”
男人的气息温热,是熟悉的气味,真是太勾人了。
顾音音脸上一红,对着镜子又看了看,确实非常好看,如今这个年代的东西都是实打实的工艺,就说这件衣裳无论是走线,面料,还是版型,那都是无可挑剔的。
现在还没有通货膨胀,这衣裳估摸着放个十年八年拿出来穿都还是很棒的。
这样一想倒是也值得了!
顾音音穿着那件黑色呢子大衣跟沈国安一道走出店门,没一会就察觉到不少惊艳的眼神。
她有些不好意思,沈国安却觉得越看越漂亮,但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
最终,他又坚持去买一条红色的丝巾,给她系到脖子上。
红黑是永远的经典搭配,顾音音整个人都亮堂了起来,从原本的神秘高雅,变成了带着风情的妙曼女郎,她脸上如苹果一般带着红润的颜色,沈国安笑:“我媳妇真好看。”
顾音音踢他一脚:“走啦,不是还要买年货?这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了!”
两人这才去了卖粮油食品的地方,买了点大米香肠什么的,也不敢多买,毕竟手头钱不算多,就想着过年吃个新鲜劲儿就成了。
顾音音喊沈国安故意撒娇:“哥,咱买点这个不?”
沈国安也顺着她应:“嗯,买吧妹妹。”
他微微使劲儿伸手捏一下她肩头,顾音音乐得直笑。
两人才从粮油食品店离开,就听到有人忽然喊住了他们。
“同志!”
他们应声回头,就发现一位穿着中山装的年轻男人,瞧着干净又体面,像是文化人。
这人挠挠头,灼灼的眼神看着顾音音:“那个,冒昧打扰了,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认识下?”
沈国安原本带笑的脸立即严肃起来:“你是想认识她还是想认识我?”
年轻人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认识这位女同志,你是她大哥吗?大哥,我……”
“谁他娘的是你大哥!”沈国安忽然后悔把顾音音打扮这么漂亮。
顾音音咯咯咯笑起来,挽着沈国安的胳膊,歪歪头,俏皮一笑:“不好意思这是我爱人,他喜欢吃醋,不愿意让我认识别的男同志。”
那男人一愣,有些尴尬,挠挠头走了,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了几眼顾音音。
这样漂亮的女人实在是罕见,他也是克制不住冲动才去搭讪的,没想到竟然结婚了!
真是太可惜了啊!
这个小插曲让顾音音忍不住笑,她看看沈国安,再看看自己,有些好奇那个人为什么会认为沈国安是她大哥。
可没等她乐完呢,人就被沈国安带进一个幽深的小巷子里,巷子口的一户人家种着腊梅,香气悠远,丝丝缕缕的,让冬天也有了一丝难言的韵味。
“诶,这是哪里啊?这也没有商店,咱是不是走错了?”
顾音音正疑问呢,人就被沈国安摁在了墙上。
“盖章。”
“啥,盖啥章?咱要开啥证明吗?”顾音音迷惘。
沈国安伸手扣住她下巴:“证明你是我沈国安的媳妇。”
他含住她唇,细细吮吸,轻轻舔咬她的舌尖,手指捏着她耳垂不住摩挲,顾音音呜呜呜的,却抗拒不得,就这么被他扣在墙上吻了许久。
直到顾音音面色潮红,丝巾也乱了,远处有自行车叮铃铃的声音,还有小流氓轻佻的口哨声,他才赶紧收手,一把把她摁到自己怀里。
顾音音脸上热的厉害,狠狠朝他胸口打了几下:“臭男人!”
沈国安唇边逸出舒适的轻笑:“没亲舒服?”
他说完,逼视着她清透的眸子,又亲了上去。
……
等这个臭男人亲得痛快了,过瘾了,顾音音已经浑身发软,沈国安无限餍足:“他们再怎么也只能看看,你是我的,音音,你是我沈国安的媳妇。”
顾音音哄他:“好好,我都知道了,咱们回家吧,不然来不及了。”
“嗯。”
她这来一次县城,真是太刺激了!被人堵在巷子里亲了半天回去的时候浑身无力深一脚浅一脚的。
还好在车上休息了下,她精神头才回来了。
等到坐着自行车回到红星村,老远在村口就瞧见一群吃饭的人。
这会儿赶到饭点,乡下一到吃饭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喜欢端着饭碗聚集到一起,边吃边闲聊。
林知青住的地方就在村口,但他们两个不喜欢在外头吃饭,是吃完之后出来跟人家闲聊。
说着说着,大家把话题又引到了沈国安带着顾音音去县城的事儿。
恰好李爱莲也在,提到老大跟老大媳妇,这儿就成了李爱莲的专场。
她擤一把鼻涕,抹在了鞋帮子上,碗里的面疙瘩也不吃了,颤抖着声音说:“俺命苦,生了个不孝顺的儿子!俺在这吃高粱面疙瘩,他带媳妇逛县城!”
众人唏嘘,安慰一番李爱莲,又痛骂一顿沈国安。
李爱莲又叹气:“但俺家老大没结婚之前可不是这样的,谁知道结了婚咋就变了呢?”
一时间斥责声阵阵,大都是当婆婆的一唱一和。
“那肯定是儿媳妇怂恿的呀!爱怜,你就是心太实,要我说,这当婆婆的没死呢,儿子的钱就不能进儿媳妇手里!尤其顾音音这样的,她花枝招展的打扮给谁看?乡下妇女结婚生子了不安分守己,整天穿那么好看干啥呢?谁没年轻过啊?”
余芳听到这话,噗嗤笑了:“谁都年轻过不假,可就算你年轻个二十岁,算你如今十八,你就比顾音音好看了?真是天还没黑呢就做梦了!”
说话的人是豆子娘,她不服气了,指着梅晴说:“那梅晴也算是漂亮的吧?人家嫁的还是林知青,城里人!也没见像顾音音似的,啧啧,还去县城逛街,真是吃饱了撑的,败家女!”
恰好梅晴从屋子里端了一杯泡好的茶叶水递给林知青:“世贤你喝水。”
她当着外人就对林知青照顾得分外细致,听到别人夸赞自己,也赶紧笑道:“过日子跟没结婚可不一样了,金山银山都禁不住花。男人是赚钱的挞子,女人是省钱的筏子。”
豆子娘笑:“这话说的好!这才是贤妻良母!”
李爱莲也羡慕地看着梅晴:“就是啊!要是我儿媳妇能这么通情达理就好了!”
余芳翻了个白眼:“你儿媳妇可没有贴大字报道歉。”
这可正好戳中了梅晴的痛点,她咬咬唇,红着眼说:“余芳,我知道错了,你怎么还是不肯原谅我呢?顾音音都原谅了的。”
她这话一出,不少人都看着余芳,那眼神都是谴责,余芳憋着一口气,扭头不搭理她们,只在心里骂了几句梅晴就是个白莲花!
李爱莲继续跟人哭诉,说沈国安跟顾音音的不是,正说着呢,沈国安骑着自行车带着顾音音回来了。
这群人立即看了过去,因为人多,不好骑行,何况也有不少长辈,还是下来打个招呼,沈国安就停了下来,顾音音也连忙跳下自行车。
梅晴立即看过去,第一眼只觉得疑惑,沈国安不是带着顾音音去的吗?怎么没带回来?身后那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女人是谁啊?
其实其他人跟她都是一样的心思,都看那个陌生的女人。
这村里一般女人不都是穿着臃肿的粗布大棉袄吗?穿呢子大衣的实在是太少了!
那女人从后座上下来,缓缓站定,她身上的呢子大衣板正鲜亮,干干净净气质高雅,纤腰细得让人不敢置信,脖子上系的红丝巾宛如点睛之笔,像是一朵花开在颈上,整个人气质大变。
这是顾音音?
林知青手里的茶缸子啪嗒一声掉了下去,摔在了石头上,梅晴扭头一看,气得不行。
她男人竟然因为看别的女人看呆了!
林知青实在是诧异,他原以为顾音音平时那种简单随意的样子已经够美,像是天然无雕饰的野百合,可如今穿上这么漂亮的衣裳,却又成了另一种风格,像是蜜罐子里娇养大的玫瑰,清冷动人,美艳娇俏。
顾音音冲着余芳一笑:“怎么在这啊,不冷?”
余芳一肚子气:“在这听一群野鸡哼哼呢,一肚子火,不冷。”
顾音音嘴角翘起来,她猜得出来肯定是这些人八卦什么了。
“余芳,你气啥啊,人家喝醋,你也跟着喝醋,小心腐蚀了良心可咋办?就是喝再多的醋,也还是啥都没有。”
余芳一听笑了:“你说的对!都是酸话罢了!音音,你这呢子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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