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直了腰板。
哪知道沈国安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你……要干什么?”林知青眯起眼,并未向前。
沈国安嗤笑:“来,陪老子打一架。”
两个男人很快就打了起来,林知青是不服输的,他看不上沈国安这种带着痞气学历不高的乡下男人,自认为个子高,体力活也干了不少,打架自然不占下风,可谁知道,沈国安根本不是善茬!
那一拳一拳力道十足,林知青更是被激发了占有欲,拿出来浑身的劲儿跟沈国安搏斗。
可沈国安不过十来下,便把他制服了,直接扣在了墙上。
他森冷的眸子里是危险的气息:“离我媳妇远点,记住了吗姓林的?”
林知青并不服输,别过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沈国安从嘴里拿下来半支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语气里都是吊儿郎当:“我告诉你,我媳妇爱我爱得要死,你他妈别做青天白日梦了。”
说完,他提起林知青的衣领再猛地一松,这才作罢。
林知青受伤不浅,一瘸一拐地走了,沈国安脸上也挨了一拳,嘴角青紫,回到家顾音音看到就惊诧地问:“你跟人打架了?”
沈国安端起水喝了一气,淡淡点头。
“为啥打架?”
“他抢我东西。”
“抢你啥东西啊?”顾音音不解。
“女人。”沈国安语气冷淡,转身去屋子里了。
顾音音一怔,跟着进去:“你别开玩笑了!到底咋回事啊?”
沈国安一进门就瞧见桌子上放着一张报纸,报纸上写的就是关于顾音音的那篇文章。
呵呵,呵呵,真是他妈的碍眼极了!
他随手拿起来报纸揉成一团再放下,声音沉闷:“没事。”
顾音音盯着那报纸看了看,没说话,心里也门儿清,转身去厨房端了个碗过来递给他:“喝吧。”
沈国安端过来看也没看就喝了一口,忽然间差点喷出来,眉头皱得不行:“这什么东西?这么酸!”
“醋啊!镇江陈醋,你不是喜欢吃醋?特意给倒的。”顾音音笑眯眯看着他。
沈国安有些不自在,擦一把嘴,呵呵冷笑:“我喜欢吃醋?可不是我喜欢吃,是人家把醋都递到我嘴边了!一千多字,洋洋洒洒的,多有文彩啊!”
顾音音把报纸捋平了,放到凳子上,叹叹气。
“我声明啊,我跟这个林知青没有任何关系,他为啥写这篇文章我不知道,但我对他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她眼睛亮晶晶的,说话的时候也很正经。
无论如何,她现在身处于这个位置,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的。
沈国安似乎还是没有消气,指指自己的腿:“过来。”
“干嘛?”顾音音肯定不会过去。
沈国安没再废话,一把把她拉过来,让她坐自己腿上。
“你想进城吗?”他紧紧地摁着她,让她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膝盖上。
顾音音想,她非常想,她不想在乡下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大好的人生该去读书,该去经历不一样的生活。
可她现在的身份是人妻人母,哪里能说得出想进城的话?
她沉默了,沈国安心里一沉:“我理解你想进城的想法,但是我也不是不能带你进城。我时常在外地跑,得到的消息比咱们老家要及时,很快就要知青返城了,到时候高考恢复,生意也可以做起来了,你要是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带你进城的。”
顾音音一喜,扭头看他:“真的?什么时候?你都得到消息了?”
沈国安离她非常近,看得见她牙齿整整齐齐,白得像是玉石,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真的。”
顾音音激动起来,如果真的可以进城,那她还是要考大学的!考到全国最好的高校,继续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专业。
沈国安微微失神,但还是说:“但是恕我直言,如果你想跟别人一起进城,我不会答应。顾音音,你哪怕杀了我都可以,我不允许你跟别人一起进城。”
顾音音随口说:“怎么会啊?我跟谁进城?”
沈国安似乎不太信,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珠里都是考量,顾音音觉得气氛有些僵硬,赶紧说:“我说真的,我不会跟那个林知青一起进城的,也永远不会跟他有任何关系,真的。”
她不是会出轨的人,何况,这人是自己喜欢的郭谙呢?
沈国安的胳膊揽着她,恰好微微碰到了她胸前的柔软,他早已心猿意马,却又在思考林知青的事情。
顾音音此时抬眸看着他唇边的青紫色,忍不住心疼地伸手去摸那伤口。
“你这脸长这么好看,受伤了多可惜啊,以后不要打架了行吗?”
“好。”沈国安应了下来,但随意淡淡一笑:“但你得喊我一声哥哥我才能答应你。”
喊哥哥?顾音音耳垂烫了起来,低头不看他,扭着想从他怀里下去。
“喊不喊?”他箍紧她,轻轻咬一下耳垂,顾音音浑身一颤,感觉得到腰上他的大手开始不老实了,一会捏一会揉。
“哥……”她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
“再喊。”
“安哥……”
此时的顾音音就像是一只弱小的鸟儿,被大狮子攥在手心里,他一下一下地亲她的脸,捏着她的大腿,让她对着自己坐:“两个字的,喊。”
顾音音脸上红得几乎要滴水,咬咬牙说:“哥哥,求你放了我,我,我想去上厕所!”
沈国安非常享受这个“哥哥”,他捧住她脸,含着她的唇亲了两下,这才放开她,还要低低警告一句:“你这辈子只能这样喊我。”
顾音音逃也似地去了厕所,她根本不是要上厕所,而是要躲过去沈国安的无情蹂躏,可谁知道躲起来了却觉得身子依旧是软软的,甚至有些贪恋他身上的气息。
还别说,每次被他抱着的感觉真的超级踏实超级有安全感,甚至那滋味绵绵不断地让人回想起来,她都有些贪恋。
顾音音闭上眼摇摇头,拍拍脸。
她跟这个世界的沈国安终究没有真的经历那么多,她没办法一直跟他在这个小山村留下来生活,更没办法跟他做那种事。
虽然她明知道,沈国安和郭谙就是一个人,只是处于不同的平行世界罢了。
在外头故意拖延了小半个小时才回去,顾音音又煮了个鸡蛋让沈国安在脸颊上滚了滚,这才放心。
只是,给他滚鸡蛋的时候在,这死男人又抓着她亲了好一会,亲得顾音音差点呼吸不过来。
他跟林知青打架的事情很快就被人悄悄地传出去了,梅晴知道之后第一时间跑去关心林知青,可谁知道林知青越发冷淡。
“我请你以后都不要再找我了。”说完林知青把门一关。
梅晴站在门口张了张嘴,屈辱又愤怒,把手里带来的煮鸡蛋狠狠地砸到了地上,抹着泪回家去了。
刚到家,梅晴就听到她爹娘在说话。
“这两天估摸着要下大雨,可千万得注意不能晾晒东西。”她娘絮絮叨叨的。
梅晴她爹呵呵笑道:“你咋就知道要下大雨?”
“我都活大半辈子了,看看天气都不会?我跟你咋说你咋做就是了!”说完她看见梅晴,又提醒:“闺女,不要出远门,现在正是秋天,要是出远门淋了雨一准生病。”
梅晴点点头,没在意地回房了,她心情很差,一头扑在床上咬着被子哭起来。
第二天妇联没啥事,闲了一个上午,下午梅晴却站起来把几张人民币放到了顾音音面前。
“下午你去一趟镇上,采买些本子和笔,咱们要用的。”
顾音音还没说啥,余芳有些不解:“那啥,咱不是还有点的吗?这都下午了,去镇上说不定来不及了。”
“有特殊用途,你要是舍不得她去,你就替她去。”梅晴心情实在不好,也懒得装温和的样子了。
余芳也有些不悦:“那就我陪音音去吧!反正现在也没啥事儿。”
梅晴没答话,顾音音跟余芳收拾收拾就朝镇上赶去。
两人买了本子和笔,本身想路上看看有没有牛车或者拖拉机之类的搭个顺风车,却发现一个都没有,只能靠着脚走回去。
可谁知道忽然就变了天,一阵狂风刮过,带来大片大片的乌云,轰隆一声,大雨应声而下。
两人赶紧找了一棵大树站下面躲雨。
余芳气得直跺脚:“都怪这个梅晴啊!这小蹄子非让咱们出来买练习本!拿着妇联主任的名头压咱,要我看,她连你一半都不如!”
顾音音安慰余芳:“芳姐你别急,咱们等一会,说不定雨就停了。”
可那雨不仅没有停,还越下越大,站在树下还是被淋得不行,末了两人只能冒着雨硬着头皮往前走。
余芳都哭了:“我从来没淋过这么大雨!”
顾音音倒是还好,她抿着嘴往前走,没走几步,就瞧见前面大雨中隐约有个人,他走得极快,手里撑着一把伞,拿着一把伞。
不知道为什么,顾音音心里跳得很快。
她当然也非常讨厌这该死的大雨,但却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办法,根据他们现在的生活条件来说,最可靠的办法就是赶紧走回家。
可那人来了,他高大的身躯渐渐清晰,大雨大风都没有能将他的身影变弯。
秋天的风雨分外地冷,他像是一株顽强的大树,远远地来替她遮风挡雨。
一步步,顾音音看清楚了来人,眼眸之中都是水,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觉得委屈又心疼,还夹杂着感动,说不清的复杂心情。
余芳惊叫:“沈国安?!呀!你可真是个好男人!你是我们的恩人!”
沈国安把一把伞递给她,再飞快把顾音音护在伞下,接着说:“我背着你,你撑伞。”
顾音音哪里肯:“下雨天路本身就难走,你还背着我?我们俩撑一把伞走路。”
哪知道男人根本不同她商量,直接厉声一句:“上来!”
顾音音心里一震,委屈巴巴地爬上他的背,这才发现沈国安浑身也都湿透了,但背上依旧宽厚结实,稳稳当当地背着她往前走,顾音音则是负责撑伞。
余芳自顾不暇,沈国安很快就跟余芳拉开了一段距离,但也不算远,这样也能保证余芳的安全。
顾音音摸着他脖子上冰凉的皮肤,看着他卷起的裤腿之下沾满泥泞的双脚和小腿,有些心疼有些愧疚:“对不起,我没想到会下雨。”
她来镇上其实也不只是买本子和笔,另外还买了一小瓶万金油,想着万金油的作用更好些,沈国安时常受些小伤,用万金油恢复的更快。
沈国安倒是没怪她:“天气谁能提前猜到。怪我,去生产队借拖拉机和自行车都没借到,要是咱们自己有也就不愁了。”
顾音音看着一望无际地泥泞地面,想着就算有自行车也没法骑啊!
只能说有时候城里还是好些,至少在城里不用走这么脏的路。
她抿抿嘴,靠在他背上有些失神,怎么才可以进城?最好是把沈国安和俩孩子也都带进城。
余芳撑着伞走在后面,欲哭无泪,风好大雨好大,撑着伞也举步难行,可瞧瞧人家顾音音,有男人背着,淋不到雨吹不到风,一点泥巴也沾不到了!
她在心里恨恨地想,今儿晚上回家非用破鞋底把自己家那个臭男人嘴打歪!
快到村口的时候,沈国安忽然一顿,顾音音立即问:“怎么了?我下来自己走吧!”
“没事,你搂紧了,等下就到了。”他托着她的腿,继续沉稳地往前走。
余芳拿着伞远远喊了一声拐向东边回家去了,沈国安背着顾音音也很快到家了。
俩孩子这会儿被邱主任叫去家里吃饭了,因此家里没人。
顾音音从他背上爬下来,赶紧去找干毛巾和干衣裳,这一回头却发现门口分明一道血迹!
她顺着血迹一看,就瞧见沈国安的右脚脚底板正在流血呢!
“呀!”顾音音吓一跳,赶紧去打水给他洗脚,等把脚上的泥都冲干净,这才发现他脚底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烂了一条口子,鲜红一道,血不住地涌出来。
顾音音眼睛一下子湿了,手手足无措:“怎么会这样?啥时候划烂的?你怎么不说?你还背着我!”
她嗓子发硬,眼泪刷地掉下来了,又愧疚又难受。
沈国安定定看着她,抬手给她擦泪:“没事,我不疼,你那小细腿小白脚的不能在泥地里走。我是个男人,受点伤没啥。”
顾音音不说话,红着眼蹲下去拿毛巾给他擦脚,心疼得要死。
沈国安心底柔软一片:“真不疼,我受伤都习惯了,又不会死,没啥。”
顾音音抬起头,红红的眸子里都是坚定:“沈国安,请你认清你自己,你也是血肉之躯,也是活生生的人,你不能受伤,不能受委屈,因为……”
她别过头,擦一把眼泪,声音带着哽咽:“我会心疼!”
原以为自己对现在的沈国安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可看见那道赫人的伤口,她才知道自己的心也在疼。
沈国安眼睛里蕴着暖和的笑意,他看着她,内心从未如此丰盈过。
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风吹日晒时不时磕磕碰碰,疼得麻木了,也习惯了。
他不是女人也不是孩子,不该怕那些疼,可现在才忽然明白,他也是需要人疼的。
是啊,他也会疼,只是在忍。
沈国安心中升腾起一股柔软,对着顾音音招招手:“过来,让我抱抱。”
顾音音哼了一声:“这还咋抱?我给你找布包扎一下!”
可沈国安坚持:“你不抱我就更疼了。”
顾音音不情愿地走过去,却觉得每朝他走过去一步,她的心就沦陷下去一寸。
等坐到他怀里,她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只觉得一切都完了。
她发现,她好喜欢他,一颗心完完全全地由不得自己了。
沈国安抱着她,却没有乱动,而是握着她的手,声音清清淡淡:“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如果你嫁一个城里人,日子绝对不是这样,哪怕是现在跟林知青走,也能过上比现在强百倍千倍的日子。但是我发誓,我沈国安,绝对不会亏待你。”
他语气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顾音音心中甜甜的:“好。”
沈国安微微一笑,吻一下她耳垂:“这房子太小了,住着不方便,邱主任一家打算搬去城里就不回来了,我想着咱们不如把隔壁他们家这几间旧房子买下来,暂时住着,挣钱的事儿我会弄的,你放心,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他安排的没什么问题,顾音音也说不出什么来,只点点头:“你先让我下来,你那伤口必须要处理,我刚买了万金油,给你涂一点。”
两人正说着,大娃小娃从邱主任家回来了,一见到顾音音,小娃就黏上来,还说起来在邱主任家听说的事儿。
“邱主任说梅晴今天挨打了。”
顾音音一怔,问:“怎么会挨打?”
小娃说不上来,大娃解释:“说是下午妇联就一个人,然后村里张梅花跟妯娌打架,一直打到了妇联,误伤了她,脑袋撞到了墙,撞个血窟窿。”
啥?血窟窿?顾音音一阵诧异,这么可怕的吗?
小娃又低声说:“邱主任说,要是她不能干就别干了,满村里就娘最聪明,还是让娘当妇联主任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