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厨房躲着的顾音音听着这些话,隐约觉得这老三是被沈国安坑了,具体是哪里她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沈国安也是够狡猾的啊!
沈国伟立即回去跟他娘商议半天,李爱莲气得不行:“啥?工作要卖?他一年三百块,十年也三千块了!二十年那就是六千块!这臭小子竟然把工作卖了!”
“娘,大哥死咬着不松口,这样吧,您给我三百块我买下他的工作,另外那四千块也别问他要了,这工作多好啊,我真的想要!何况,大哥出去做生意,他能做啥生意?四千块啥时候能挣到?”
其实李爱莲也没指望沈国安真的能拿到四千块,她就是想用这个当借口,时不时地去要些钱,拿些东西。
可现在摆在眼前的肥肉出现了,沈国安要把工作让出来!
她动心了,想了很久,最终决定亲自去跟沈国安谈。
“这是两百块!你拿走,工作给你弟弟!沈国安,你就是个没良心的!这要是还不同意你祖宗都拿雷劈你!”
沈国安静静地看着他娘,为了老三的工作,她可以眼睛都不眨地掏出来两百块。
可对他,却是无休止地索取。
沈国安把两百块钱收了:“嗯,四千块钱的事情也算是解决了,这是一份协议,你们摁手印吧。”
李爱莲不识字,沈国伟眯起眼睛看了半天。
“这是啥……啥议,一式两啥……”他无比艰难地把整个协议看完,点头说没啥问题,双方摁手印。
李爱莲跟沈国伟带着协议就去找大队长,大队长倒是也没觉得意外,跑运输的工作虽然有些累,但是钱多,想干的人可是很多的。
沈国安把这工作让给了自己的弟弟,那也很常见了,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看在沈国安的份上,大队长让沈国伟上车去开一圈。
沈国伟愣住:“我,我不会开车呀!”
“你不会开车你来干啥?”大队长觉得莫名其妙。
李爱莲拍他一巴掌:“你不会你就去学!你大哥当初也就学了十来天就学会了!”
沈国伟没办法,只能跟着生产队另外一名司机学习开车,几天下来精疲力尽脑袋磕了好几个包,腰酸背痛只喊后悔。
他总算理解了,大哥的工作很不容易!
可他娘非要逼着他干这份工作,沈国伟只能硬着头皮上。
拿了两百块,沈国安直接给了顾音音:“你收着。”
顾音音数了下钱,目前在她手里存着的钱差不多有四百块,这可都是沈国安挣的!
“这钱你打算干啥啊?咱们现在有四百多块了。”顾音音一边给小娃梳头,一边问。
沈国安眸子沉沉的,他盯着写作业的大娃看了几眼,又看了看乖巧可人的小娃,俩孩子是惹人疼,可他越看越烦躁。
孩子大了,做啥事都要避嫌,他除了那天在厨房亲了一会媳妇之外,一点荤腥都没碰过!
要是看不见也就算了,每天看着那莹白玲珑的人儿在眼前晃,沈国安常常觉得想发疯。
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房子,至少要两间睡房,能把大人孩子隔开的那种。
但是盖新房子的话他们目前没有地,而且也需要很多钱,买旧房子吧,也没有十分合适的,沈国安还在打听。
“你先收着,回头再说吧。”
他计划的事情目前都还没有安排好呢。
顾音音哦了一声,继续把钱放好,心想,她也不好乱动这些钱,回头还是让沈国安来安排。
还好,他除了那天亲了她,其他并没有动过她,但顾音音又有些怀疑,这男人一出去几个月,不憋得慌吗?回来倒是也很老实!
回忆起来那天激吻时唇齿之间的滋味,顾音音脸上微微发烫。
此时是晚上九点多,外头小风吹着,邱主任家屋后根的树下站着两个人。
邱主任不耐烦地拢了下头发:“你找我干啥?晴子,这都大晚上的了,你不睡觉啊?”
梅晴笑容淡淡的,月光下,她平时乖巧的样子消失了,这会儿看着有些怪异。
“大姨,我今天来是跟你说一件事,玲子放毒蛇咬顾音音的事情你知道吧?”
邱主任眉心一跳:“你想说什么?”
梅晴笑:“大姨爱面子,就说了玲子几句就作罢了,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大姨在这村里打下的好名声就完了。”
邱主任眯起眼:“她的事儿抖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但是不抖出去,我也没啥好处。大姨,我本来以为大姨很疼我,谁知道……大姨根本不为我打算,要是这样的话,我何必再考虑那么多?还有,舅舅去年把人腿都打断了,是大姨帮着压下去的吧?”
邱主任浑身发冷,她有些不敢相信:“我一直以为你比玲子讨人喜欢,所以在生产队我能照顾你的都照顾了,原来你就是一条毒蛇!你也知道我是你亲大姨?也知道那是你舅舅?你到底想干什么!”
梅晴抱着胳膊笑出声了:“我娘总说我跟大姨您很像,表面文静老实心里啥都知道,大姨也就别说我了,我想干啥,您都知道。”
好半晌,邱主任才恨恨地说:“我会让你当上妇联主任,但是你记住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比玲子狠,下场也会比玲子狠!”
梅晴笑:“大姨,那谢谢您了,大姨过得好,我也不会差的。”
九月底,村里妇联发生了一件事,邱主任要去城里了,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梅晴来接替她的工作。
因为梅晴在村里人缘好,大家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有羡慕的份儿,只是梅玲有些奇怪,大姨不是不喜欢梅晴么?怎么还把工作给了她呢?
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思想这些,她最近一直都在观察沈国安,想找机会跟沈国安说上几句话。
但让村里人意外的是,顾音音也进了妇联,原来是邱主任跟生产队商量了一番,说是村里妇联一直都只有两个人,除了她之外只剩一个余芳,余芳这人性子不够果断,梅晴又是个文静和蔼的,妇联的事儿只怕不好处理。
再增加一个顾音音,这样就好办多了。
生产队开了场会,最终认可了这个决定,顾音音跟梅晴同时都成了妇联工作人员,只是梅晴是主任,她跟余芳只能算普通的书记员。
新官上任三把火,梅晴直接下放任务,让顾音音满村里挨门挨户去宣传计划生育。
计划生育是今年年初党中央刚下发的指令,不少地区已经在实施了,但乡下大部分人还没有这个觉悟,生娃生起来跟下猪崽一样,一个接一个。
顾音音没办法,只能一家一家地跑,可大多人都反感这个事情,听也不听,搞的顾音音真是头疼。
她刚从其中一家出来,就在胡同里遇着了梅晴跟余芳。
“走!咱们去魏庆红家!她男人打她!”余芳招呼顾音音。
顾音音赶紧抬脚跟上去,三个人急急地赶到魏庆红家,老远听到魏庆红的哭声还有男人的叫骂。
以及那一下一下,不知道什么东西甩到皮肉上的声音。
听着真是太疼了!
“你别打了!别打我了!我求求你!”门一推开大家就看见魏庆红跪在地上满脸满身的伤痕,她男人刘癞子正在拿着柳枝抽她,目眦尽裂,面容扭曲。
“老子的女人,老子想打就打!老子喝点酒你也要说!你他妈活腻了!”
魏庆红哭得绝望:“我只是劝你别打孩子,你喝酒可以,你打孩子干啥!”
“好,我让你嘴犟!这个家是老子的,老子想打谁打谁!”刘癞子又没命地抽了起来。
妇联仨人心里都是一跳,梅晴下意识后退一步:“这位同志,你可不能打人。”
余芳想上去拉,但这种架势咋拉啊?她还怕自己被打了!
刘癞子打老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像这种乡下经常发生的事情,她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尽量地劝和。
难不成离婚啊?
现场一片混乱,刘癞子在打人,魏庆红在哭,梅晴双脚并拢冷淡地说些冠冕堂皇毫无卵用的话,余芳不住地喊:“啊呀别打了,别打了!”
就在这个时候,顾音音端起来旁边一盆水没命地泼到刘癞子的身上,接着,操起来一把扫帚狠狠地往刘癞子身上打去!
刘癞子措手不及,他想还手,却发现顾音音打得宛如雷雨般密集,他都来不及还手!
但男人终究是男人,他回手一把抓住柳条,狞笑:“老子打自己的女人,你们也要来管!他妈的!今天我连你们一起打!”
顾音音大喊:“魏庆红你是死的吗 !我帮你你不知道起来跟我一起打他妈?这就是个孬种!脓包!有力气不下地干活,打女人算个什么玩意!魏庆红,你真窝囊我看你就是活该挨打!”
魏庆红原本满身伤痕坐在地上哀哀痛哭,听到这话,忽然眼睛一红冲上去,掐着刘癞子的脖子就把他掀翻在地!
“啊啊啊啊啊!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个孬种!我让你打我!”
魏庆红颤抖着手,没命地往刘癞子身上打,顾音音在旁边鼓励:“打得好!打死这个渣男!这世界上难道只有一个男人?这种垃圾就活该被教训!”
好一会,还是余芳拉开了魏庆红,刘癞子被打得躺在地上胸口起伏,害怕地慢慢缩到墙角。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魏庆红。
顾音音走到盆架处洗了条毛巾递给魏庆红:“擦擦。”
这一辈子魏庆红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打,无论是亲人邻居还是妇联的人,每次也都是劝和,她从未像今天这么畅快过,她忍不住扑到顾音音怀里嚎啕大哭。
顾音音冷脸看着缩在墙角的刘癞子,说:“跟他离婚!这种贱男只会拖累你的人生!”
魏庆红似乎还有一丝犹豫,顾音音一把推开她:“你要是不离婚,就当我们今天没来过!以后你再被打也不要找任何人,那都是你活该!咎由自取!总有一天你会被打死!”
想到那副场景,魏庆红一咬牙:“我离婚!”
顾音音暴打刘癞子的事情很快传得一整个村子都知道了,人人都震惊了,尤其是时常挨打的女人们,心里都默默地希望有个顾音音来保护自己。
可有一个人不高兴,非常地不高兴!
屋子里点了油灯,沈国安坐在门口抽烟,半晌都不进去。
孩子们都睡了,顾音音看看门口,始终有些心虚。
最终,她假装去喝水,去了一趟厨房,准备回屋继续睡,面前出现一只脚把她拦住了。
“知道错了吗?”他吐一口眼圈,语气很是压抑,似乎有些暴躁。
“啊?”顾音音抬头看看夜幕上的月亮和星星。
“啊什么啊?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吗?你惹的是个无赖!万一你出了事儿怎么办?顾音音,你二十多岁了!是两个孩子的娘!万一你有什么意外,你说说看,孩子怎么办?我怎么办?”他站起来,气得牙齿都不知道往哪放。
顾音音其实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可是当时那副场景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何况,她现在虽然是俩孩子的娘,可她实际上还不到二十岁呢……冲动不是很正常吗?
如果没有穿书,她现在就是个热血大学生。
顾音音抿嘴不说话,沈国安还在生气:“你给我站在院子里,不知道错就不许进屋睡觉!”
顾音音瞪大眼睛,这算什么!他在惩罚她?可是她明明做的是好事!
凭什么惩罚她?为什么惩罚她?
眼圈微微发红,她咬着唇一言不发,沈国安抽完一根烟,心里的气也消了些,伸脚把她一绊,再伸手一拉,直接把人拉得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顾音音嗓子发硬,去推他:“你滚!”
沈国安哼一声,紧紧地抱着她:“我滚?滚去哪里?你知不知道,刘癞子杀过人!坐过牢的!”
顾音音浑身一冷:“真的?”
“十年前,他杀了一个老年人,当时被判失手杀人,只坐牢几年就出来了。这个人没有人性的,你惹了他说不定哪天他要报复你,可是我又不可能二十四个小时都跟着你。”
顾音音有些后怕,本身想挣扎的,这会儿倒是坐在他怀里乖乖地不动了。
女人身上的馨香安抚了沈国安的怒气,可他心猿意马的,体内的火气又蹭蹭地燎了起来。
他摸着她的头发,手感顺滑如丝绸一般。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见义勇为,但是这种事不能冲动,你可以智取,可以把事情交给我,总之,你不能拿自己去冒险。”
顾音音低下脑袋,沈国安说的都对,她不得不服。
“懂了吗?”
“嗯,懂了。”女人声如蚊蝇,似挠了沈国安的耳朵一般。
“记住了?”
“嗯,记住了。”
看她乖巧答应的样子,沈国安舒服多了,他定定地看着她低垂的脸,睫毛很长,微微灯光从屋子里照出来,看得并不算清晰,可依旧会让人觉得她非常地好看,眉毛细细两道,没有修过画过却干净工整,眼睛如琉璃珠子浸润在春水中一般,皮肤清透白净,怎么看怎么好看,尤其是那唇,每次看到都让他想亲吻她,蹂躏她。
“知道错了就好。”他说完,捧着她的脸一下一下地亲了上去。
先是,眉毛,再是眼睛,然后是鼻尖,再是唇……
顾音音嗓子发干,她想推开他的,却发现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着勾住了他的脖子。
就放纵这么一会吧,她喜欢他,真的喜欢他……
沈国安的唇在她细滑的面孔上辗转,很快,他气息就变得越来越粗重,微微粗粝的大手掐着她纤腰,在她耳边声音黯哑地说:“孩子们都大了,在一个屋不方便,咱们去钻麦秸垛……”
顾音音猛地惊醒,啥,啥啥,钻麦秸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