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碧空,似乎从未像今天这样晴朗过,漫山遍野的花草在阳光映照下,也闪烁着喜悦的光华。
三九六团的团部办公室内,参谋、副官还有几名警卫战士都聚精会神的围在一台无线电旁边。
终于,里面传出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的消息。警卫战士们听了,大多立即欢呼着奔出屋去。
屋内留下的两名警卫以及参谋、副官也都打闹在一块,以示欢庆。栓子看了看这情景,却显得异常的沉默,只是正了正军帽,然后转身走了出去。两名警卫战士见了,也赶紧跟在后面。
庭院内外,战士们奔走相告,欢呼声响彻九宵,这不仅是中国抗日战争的胜利,也是世界反法西斯的伟大胜利!
办公室内,电话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丁参谋上前接在手中。由于官兵们欢呼声震天,丁参谋不得不用手捂着另一只耳朵,一面大声喊道:“喂,我听不清楚,请你大声一点!”
官兵们当中,有的笑出了眼泪,这是多少烈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胜利啊!欢呼声中,丁参谋焦急的四下找寻,一面问道:“你们看到团长了吗?”然而,战士们都回答:“没看见。”
黄营长说道:“丁参谋,这么着急找团长,有什么急事吗?”丁参谋急促的说道:“师长,师长来电话,要和团长通话。”
战士们笑道:“丁参谋,小鬼子刚刚投降,肯定不会有什么紧急军务,您还是和弟兄们一块乐呵乐呵吧!”
丁参谋焦急的说道:“你们不知道,是……”
黄营长等人也没听清楚丁参谋说什么,带着战士们一拥而上,把丁参谋抬了起来,一次又一次的抛向空中。
这时候,栓子正带着两名警卫战士打马飞奔。穿着过一片又一片的树林,在一个岔路口前收住马。
其中一名警卫员对栓子说道:“团长,顺着这条路就可以到北平,您要不要先回家去看看?”
栓子往北平方向凝神注目了一阵,猛然拨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两名警卫急忙催马跟上。
北平城里的贺大院门外,已经贴上了耀眼的大红“囍”字。院内,上上下下都正忙碌着。
沿着车道穿过水池进入大厅,直到二楼的一个套间内,全都用大红绸缎扎上了。每隔几步还有一个用玫瑰、百合等鲜花扎成的花球。两侧的花架回廊也挂上了一串串彩灯,喜庆的气氛四下洋溢着。
贺夫人带着栓子娘来到二楼上,说道:“大妹,这个套间是正华和婉茹的屋子,隔壁这个套间就是栓子和红柳的新房,我们去看看新房布置得怎样,还缺什么不缺。”
栓子娘眉开眼笑的说道:“不缺,什么都挺好的。”贺夫人笑道:“都是自己一家人,你可千万别客气。”
贺文泰也走了上来,说道:“是啊,当初正华和婉茹的婚事,由于当时条件有限,所以,就简单的办了,我还一直感到遗憾呢。现在可好了,小鬼子滚蛋了,一切都好了,所以,栓子和红柳的婚事,一定得尽最好的条件来办。”
栓子娘说道:“大哥,这可太让您破费了。”贺文泰笑道:“栓子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对我来说,栓子和正华是一个样的,都是我贺文泰的好孩子,栓子的婚事,应该这么*办!”
贺夫人有些着急的说道:“文泰,你快找人打听打听,他们兄弟俩什么时候能回来。”
贺文泰笑道:“淑贞,你认为我不着急吗?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他们兄弟的消息,正华那里暂时还没消息,不过,栓子那里倒已经有消息了,这孩子现在可是三九六团的团长了。”
贺夫人听了,也禁不住激动的说道:“是吗?栓子这孩子可真有出息,大妹,这事我可要恭喜你啊。”
栓子娘眼里噙着喜悦的泪花,满怀感激的说道:“这些年来,多亏了正华一直带着栓子,把栓子当亲兄弟一样教导,不然,哪有栓子的今天啊。”
贺夫人谦让道:“大妹,正华和栓子从小就在一块长大,这么多年来,他们兄弟俩又一同在为抗战流血流汗,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的,哪里还分得清彼此啊!”
贺文泰也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现在就盼着他们兄弟俩早点回来,我们阖家团圆!”
贺夫人这里又对栓子娘说道:“大妹,我还有个想法,就是让红柳先暂时回怡庆班住几天,等栓子回来后,就让栓子带着迎亲的队伍,热热闹闹的把红柳娶过门来……”
贺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又见少强和忆祥跑了过来,拉着贺文泰说道:“爷爷,我们刚刚看见妈妈在屋里哭呢。”贺文泰等人吃了一惊,赶紧跟着两个孙子赶往正华的屋内。
婉茹这时候正捧着一张正华的照片在伤心落泪,贺夫人来到旁边,问道:“茹儿,你这是怎么了?”
婉茹惊醒过来,赶紧掩饰道:“没,没什么?”贺夫人关切说道:“这眼泪还挂着呢,怎么会没什么,快告诉妈,出什么事了?”
婉茹分辨道:“真的没什么,妈,我是高兴,这么多年了,正华终于要回来了。少强已经四岁多了,还没见过爸爸呢。”
贺夫人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原来是为这事,茹儿,你就放心吧,正华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们就要重逢了,抗战胜利了,但愿再也不要打仗了,我们一家人再也不会骨肉分离了。”婉茹擦去了眼泪,说道:“是的,妈妈,正华很快就会回来了。”
贺文泰说道:“好了,没事了,淑贞,大妹,你们一块再去给栓子的新房张罗张罗吧。”贺夫人应了一声,和栓子娘一块走了出去。
贺文泰这才对婉茹说道:“茹儿,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可别瞒着爸爸。”婉茹仍然掩饰道:“爸爸,真的没什么。”
贺文泰说道:“茹儿,你瞒不了爸爸,况且,抗战胜利了,他们兄弟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快对爸爸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婉茹这才从抽屉里将政府颁发的荣哀状和抚恤金取出来,捧到贺文泰跟前,一面痛哭着,将正华牺牲的事说了一遍。
贺文泰听了,像当头挨了一记闷棍一样,心口也像万箭穿心般的痛疼,几乎就要支撑不住,身子晃了晃,险些就要摔倒。婉茹赶紧上前扶住,叫了声“爸”。
贺文泰咬了咬牙,擦去两行老泪,忍住悲痛,声音颤抖着说道:“茹儿,不管怎样,这事可千万别让你妈知道。”婉茹说道:“可是,爸,现在这情形您也知道的,我担心这事瞒不下去了。”
贺文泰颤巍巍的说道:“能瞒多久是多久,要是让你妈知道了正华牺牲的事,她肯定是活不成了。”
贺文泰回到书房,将门从里面扣上,这才背靠着门,两手捂着脸,失声痛哭道:“正华,我的儿啊……”
栓子这时候已经带着两名警卫战士策马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山岗。在一个小山头上,栓子收住马,放眼望去,这眼前的一切,他太熟悉了!
环视着漫山遍野,阳光在青青的山坡上映射出七彩的光环。栓子禁不住心潮起伏,这里有他为抗日救国而洒下的鲜血,也长眠着与他一同出生入死的抗日弟兄,七彩的光环中,栓子似乎看见那些弟兄正一个个向他走来。良久,栓子拨转马头,继续前行,两名警卫紧紧跟上。
又行了不远,一座雄关出现在眼前,这就是经历过无数次战火洗礼的喜峰口。当年,二十九军的大刀就在这里开始扬威。
栓子一见,忍不住泪如泉涌,翻身跳下马来,冲着这几巍巍雄关大声呼喊道:“哥,弟兄们,栓子回来看你们来了!你们都听见了吗,你们都还好吗?”
无数次的浴血奋战,栓子都难以忘怀。想着离去的的每一位弟兄,栓子禁不住扯下军帽,匍匐在草地上,两手捂着脑袋“呜呜”的痛哭着。跟在身后的两名战士也禁不住直抹眼泪。
四野寂静,只有栓子的哭声,震颤着山里的一草一木,天空浮云也为之逗留,花草也为之低垂,溪涧为之呜咽。
栓子哭了很久,才慢慢收住眼泪,仍然仆倒在那里,思索着往事。
这时候,喜峰口这里发生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那样鲜活的浮现在栓子的眼前。
栓子抬起头,对着喜峰雄关说道:“哥,您说得对,我们的血肉之躯,就是保家卫国的钢铁长城。哥,您放心,栓子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弟兄们,你们的鲜血没有白流,小鬼子投降了,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哥,您听见了吗?听见了吗―――?!”栓子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在漫山遍野中回荡。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跟随的士兵侧过头一看,又有三骑飞奔而来,遂赶紧叫声:“团长,您快看!”栓子却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只顾怔怔的望着喜峰雄关。
很快,那三骑来到栓子身后,而栓子对这一切仍然置若罔闻,依旧一动不动的半蹲在那里。却见那为首之人跳下马来,上前叫了声:“李副官。”
“李副官”这个称呼使得栓子浑身陡然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似的回转身来,这才看清楚身后这人,遂招呼了一声:“白参谋。”
白文庆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笑道:“李副官,哦,对不起,我习惯了这个称呼,一时改不了。李团长,我终于找到您了,您果然来了喜峰口。”
栓子见到白文庆,更是一阵阵感慨涌上心头来,遂上前握住白文庆的手,默默的点了一下头,久久无语。
稍后,栓子抬起头,依然转过身去,望着喜峰雄关,思索着那一幕幕往事。
白文庆这里跟上一步,接着说道:“李团长,您知道吗?师长今天也来到喜峰口了,而且,师长料定您今天也会来,所以,正让弟兄们分头寻找您呢。”
白文庆的这番话,栓子起初似乎没怎么注意,仍然像入定了一般注视着喜峰口。
猛然间,栓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忽的一下转过身来,紧紧的抓住白文庆的手,急促的问道:“白参谋,你,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却见白文庆抑制不住兴奋的说道:“师长,师长今天也来了喜峰口,正让弟兄们分头寻找您呢!”
栓子听了,心下不禁一动,赶紧问道:“师长,哪位师长?”白文庆笑道:“您说还有哪位师长呢,您自己看吧!”
栓子顺着白文庆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太阳映射出的光环中,又有七、八骑飞驰而来,当先一骑竟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那匹白马———玉狮骢!栓子见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间竟然愣在那里。
几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玉狮骢已经飞奔来到跟前。贺正华跳下马来,激动的大声呼喊道:“栓子!”
栓子这才醒悟过来,也激动的叫了声:“哥———!”一面飞奔上去,捉住贺正华的两臂问道:“哥,真的是您,您还活着?!”
贺正华禁不住热泪盈匡的和栓子拥抱在一起,叫声:“栓子,好兄弟!”这一对一同出生入生十几载的英雄弟兄,经历了无数的枪林弹雨、战火纷飞,竟然又劫后重逢在抗战胜利的这一天,兄弟俩都禁不住流下喜悦而激动的眼泪!
稍后,栓子问道:“哥,快告诉我,您当时是怎么脱险的?”贺正华笑道:“呵呵,你们当时都认为我阵亡了?”
栓子眼里闪烁着喜悦的泪花,说道:“哥,我们都没想到您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哥,我们终于胜利了。您快些告诉我,您当时是怎么脱险的?”
正华说道:“我当时是被震晕了,顺着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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