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
无尽的黑。
光。
无尽的光。
江朽还有明显的意识,但却一直是在黑暗和光明的极致中转换着。
他看不到自己的身体,看不到自己的灵魂,就像是只有一双眼睛,眼前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由黑暗变成光明,然后再变成黑暗。
如此循环往复,没有时间观念,自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感觉自己飘浮在时间长河上,又像是被困在棺材里不能动弹,只能看着上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的腋下有风吹过,脑袋下空荡荡的,但却已经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就像是一个透明的身体正在慢慢的被填充,而灵魂也随之逐渐凝实。
身体和灵魂在同时重塑。
但眼前仍旧是混沌般的黑白交替。
当黑暗再一次来临时,却没有完全变黑。
目光及尽之处出现了一道红光。
璀璨至极。
像是朝阳,又像是剑光。
那道红光转瞬间便来到了面前,凝实成红衣男童的身影。
他赤着脚飘在黑暗中,全身散发的红光照亮了方寸之地。
“终于成功了啊!”
红衣男童说道。
江朽看着他,视线缓缓向下移动,当目光垂直时,他看到了一双脚,一双洁白的脚。
那是他自己的脚,精致无暇,却像是初生的婴儿脚一样,很小。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又白又短又肉的腿。
再往上,是一个很小很精致的事物,光滑无瑕。
他感觉到了自己双手的存在,用力揉了揉脸。
很软和,很嫩。
似乎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婴儿的脸。
他终于意识到,这具身体就是个婴儿。
一个一丝不挂的婴儿。
“这是怎么回事?”
江朽很是讶异,却没有丝毫慌乱。
红衣男童上下打量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他摩挲着下巴,说道:“你以前那具身体早已不能用了,小爷我给你重塑了一具新的身体。”
江朽错愕,低下头看去。
每一寸皮肤之下都有剑光隐隐浮现,氤氲着血色。
“就这么……小?”
他不解的看向红衣男童。
男童皱了皱眉,看向江朽身体下面某个部位,说道:“放心,在这里,你会长的很快。”
江朽忽然感觉这具新生的身体中有一种酥麻的感觉,就像是千万根针在轻轻扎着。
“对了,你最初有意识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男童忽然问道。
江朽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窥见了紫气天降。”
男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许久后才有声音回荡在漆黑的空间里。
“果然和主人说的一样啊……”
……
……
大雪封天,湖面冻结成一面巨大的镜子。
黎渊山庄宏伟的建筑群盖了一层雪,别有一番意境。
念经风躺在院中的竹椅上,任凭雪花落在眼睛里。
那片小池塘也被冻结成冰晶,冰封了那日的血气。
这里便是当日念无伤和七杀同归于尽的院子。
一道身影从风雪中走来,白衣白发白眉尽数与风雪相融,行走间如仙人降临,不留一丝痕迹。
念经风看到来人,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立刻起身恭敬行礼:“太叔公,您怎么来了?”
老人仙风道骨,白眉飘飘,雪花从他的眼前飘落时便会被融化,他用一副慈祥的表情看着念经风说道:“我等了你四个月,为何不来找我?”
念经风眼神一暗,说道;“找您又有什么用呢?”
老人说道:“无伤走了,你就要承担起黎渊山庄的重任,我知道那几个小子不愿让你轻易坐上庄主的位置,但我还在,他们便不敢造次。”
念经风说道:“我境界太低,他们不会服气的。”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虽然眼下的局面看起来很糟糕,但你始终没有任何颓丧之意,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
念经风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忽然抬起头看着老人问道:“太叔公可是有所指点?”
老人伸出枯瘦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云家和黎渊山庄的渊源可不像表面上这般平淡,你去见一下云家的人,便可震慑你的那些长辈,待你达到太初三重天之后再来找我,你父亲未做完的事,我替他完成。”
话音落下,老人便转身离去。
念经风看着消失在风雪中的太叔公,呢喃道:“父亲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