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几乎毫不犹豫说要儿子跟自己一起住,她亲自来照顾儿子的起居。
身为母亲,出于对儿子的歉疚,她盼这样母子团聚的一刻已经盼了十几年。为了这一刻,她几乎什么都肯放弃。
于是她毫不犹豫跟杜松林告辞,将诊所还都交还给杜松林一个人。杜松林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笑笑说“看犀犀。如果他决定留在东海岸发展,那我就也不会回来了。”
那一刻杜松林竟然硬生生将手里一支笔折成两半!
她惊讶地望他,不知道一向白袍儒雅的师兄,竟然也有这样惊人的爆发力。
那一刻看过去,隔着眼镜片,她似乎看见他两眼瞬间涌满红血丝。
可是他克制着,语气依旧平稳地说:“可是这怎么合适呢?你在诊所里有那么多投资。”
她便释然一笑:“师兄,我不信谁还,难道还能不信你?诊所你放手经营就是,有利润就按比例分红,没有的话也不要紧。总归我又不急着用这笔钱。”
为免气氛尴尬,她还开玩笑:“不瞒你说,这笔钱我是存给犀犀的老婆本。不过时间还早着,犀犀还小;再说,看样子犀犀也未必就用得着我这点钱。所以师兄你啊,就放心大胆地用着吧,我不担心。”
霍淡如彼时也还未曾意识到,杜松林介意的哪里仅仅是一笔钱?他介意的是,无论他付出多少,可是在淡如的心里,他永远也不是汤家父子的对手……从前是输给汤明羿,如今是输给汤燕犀。为了汤家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淡如又一次要这样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这一走,又不知要多久。
他们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年华都已禁不起蹉跎。她这样一走数年,又一走又经年,是不是这一生所有的等待和期盼,都只能被等待消磨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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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只知道,转过一年,顾静嫣的跳楼案终于被媒体遗忘,她也回绿藤复学,她也回到向楠家继续寄宿之后……她竟然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终于与那位客人见了面。
那时不是周末,不是她回家的时间。她只是临时回家取东西,却意外发现,二楼的主卧里有人。
那时主卧的房门也没关严,开着很大的一条缝。她望进去,也正好是里面的人听见动静朝门口抬起头来——
四目相撞,两人都惊住。安澄则大叫一声:“怎、怎么是你?”
超市里,纸巾架前,她们曾经见过。因为那次龃龉,安澄还曾经大哭过一场。
安澄就惊了,推门进去直接问她:“你、你是谁?你、你为什么在我家里?”
霍淡如站直身子,抱起手臂,也眯起眼来:“你家里?哦?这么说你是杜心澄?”
她咬住嘴唇反驳:“我不是杜心澄!我,我是安澄!”
在这样一个女人面前,她直觉更想强调出母亲的姓氏。这个家,母亲才是女主人!
霍淡如身为心理医师,如何分辨不出眼前这个小妮子选用的字眼所要表达的情绪。她就忍不住咯咯一乐:“小丫头,你想向我强调什么呢?不过真可惜,你白紧张了,我又不是你爸的女朋友。”
“你、你真的不是?”安澄又跨前一步:“你不是的话,你为什么要住在我家里?”
霍淡如扬眉:“其实我真不喜欢你这种态度。这房子是你爸的,他想让什么人住进来,也不用征得你的同意吧?”
“不过呢,看在你还是个小丫头的份儿上,我就跟你解释一句:我是你爸的师妹,跟他多年至交。我的房子在东海岸,这边没有地方住,又不爱住酒店——你懂的,所有酒店,不管什么档次,总难免会有消毒液的味道——所以我到这边来,就会临时暂住在你爸的房子里罢了。”
她抱着手臂绕着安澄走了两圈:“这都是老习惯了,甚至还没有你的时候就是这么着。我倒不是贪图你家什么,我只是很喜欢你爸爸做的菜,而且喜欢他像亲哥哥一样照顾我。”
安澄还不肯信,咬着唇瞪住她。
霍淡如觉得有趣,俯身过来凑在安澄耳边:“小丫头,你还真傻……我说的很明白了,我认识你爸这么多年,来这里也住过许多次,要是真的有机会跟他发生什么,那就早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