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翰的头发取了出来,将其中的半截剪成了小段,放在干净的白瓷茶盏当中,倒入小半瓶鉴子汤。
又取了一个干净的白瓷盘,分别打开另外的十二个瓷瓶,按照“壹、贰、叁、肆”的顺序取出其中的头发或是指甲。每样只剪取了一小截,放在白瓷盘中,互相之间留足了距离。然后各滴上了一两滴鉴子汤。
接下来需要放置一段时间,大概是一炷香左右,保险起见,可以稍微放置久一点,但不可过久,免得混入其它杂质。
趁着这个时间,范诺诺跟好奇观望的范思言与郎世奇交谈起来。
“东厂的人,确实有意相帮,我现在特别好奇这个郑辑事到底是什么人,实在是胆大心细。”
范思言问,“诺诺何出此言?”
范诺诺解释,“老爹,狼叔,你们看。
贰号与肆号瓷瓶里的头发枯黄干燥;
陆号与捌号瓷瓶里的指甲粗糙泛黄,还藏了些许泥星;
这四个瓷瓶里的样本所对应的人,肯定不是养尊处优的,更不可能是什么皇子皇孙。
拾号跟拾壹号瓷瓶里的指甲纤细,又涂了花汁,具为女子,应当也不是皇室中人,当然,也不能排除是某位公主的可能。
而另外六个瓷瓶,里面或是指甲或是头发,虽然有的看起来也不太健康,但是都非常的干净、滋润、营养。生活条件肯定是相当不错的。
其中伍号瓷瓶,包裹的白手帕上面,咳了血丝,极有可能是那位久病在榻的三皇子赵星洲;
而拾贰号瓷瓶,里面的头发细软,指甲稚嫩,肯定是出自一位儿童,不出所料的话,应当是年幼的七皇子。”
范诺诺这么一解释,范思言跟郎世奇便都互相对了个眼色。
范思言道,“肯定是郑辑事办的这件事无疑了。只有特别熟悉皇帝的人,才能笃定对方不会挨个手帕打开来看,也才敢于藏了这么多的细节在里面,确实是在暗中帮咱们的。”
范诺诺道,“未必是帮咱们,但肯定是在帮芫妃与七皇子的。”
范思言又道“那起码也是信得过咱们……”
郎世奇赞同的点点头,“在对待芫妃的态度上,这人是友非敌,当年故太子恩威并施,为人良善,受过他恩惠的不在少数,这郑辑事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又问,“那这结果跟先前收到的布帛上所传递的讯息是否吻合呢?”
范诺诺摇头,“对不上,有四个结果是不一致的。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要等最终的化验结果出来再看。”
看看时间,一炷香的功夫已经有了。
范诺诺将金色描龙纹瓷瓶中属于皇帝赵良翰的那份鉴子汤,分别滴在白瓷盘上面的十二份鉴子汤上面。
接着点燃鉴子香,用镊子夹了,在白瓷盘上面晃动着熏烤。
不多时,其中的六份鉴子汤变成了正红色,另外六份或者不变色,或者微黑、微黄。
而这六份正红色的鉴子汤,分别属于壹、叁、伍、柒、玖、拾贰号瓷瓶。
与范诺诺分析的结果是完全一致的。
与短箭射进来的布帛上所写的信息有四处不同。
范思言颤悠悠捧起白瓷盘,眼睛亮晶晶的端详了好一番,末了,感慨,“言言真是天才!”
又伤感的跟范诺诺道,“可惜的,你一出生你娘亲她就……你未曾见过,其实她抱过你的……”
范诺诺差点儿脱口而出“我跟老娘其实很熟的……”,舌头拐了个弯儿还是把这句话收了回去。
郎世奇不满道,“说这干啥!别整的老夫儿媳妇不高兴!”
忽然被‘准公爹’呵护了这么一下,范诺诺脑子又不走字儿,忙道,“没、没,我没不高兴!”
郎世奇又瞪了陷入对爱妻的思念中无法自拔的范思言,拉回话题道,“现在已经可以大致确定这十二个人的身份,六个是皇子,六个是不相干的人。
并且据诺诺的分析,差不多可以确定伍号瓷瓶对应着三皇子赵星洲,拾贰号瓷瓶对应着七皇子赵景焕。
老夫这就传信给阿离,好好把握这些信息,把局面往我们希望的方向上引导一下。”
范思言也缓过了神,点头赞同,“幸亏诺诺懂得测算的法子,若是信了那布帛上所说的,就出岔子了……只是没想到七皇子竟真是皇上跟芫妃亲生的。”
故太子十年前离世,七皇子年方七八岁,断然排除了是故太子遗腹子的可能性。
郎世奇亦点头,“那布帛送信的人,倒也不像故意误导咱们的,应当是皇帝留了些后手,改换了一些签子顺序。”
郎世奇倒也不愧为一谷之主,迅速就梳理出了真相。
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范诺诺已经困得不行,赶紧回了闺房补觉。
这一觉睡得极满足,整整睡了一大天,完美的错过了阿离回府后的第一次主动上门探望,以及皇帝足足十大马车的赏赐。
等她蓬着脑袋,毫无形象的坐在桌前狼吞虎咽享用着晚餐,听着前来看望宝贝闺女的范思言声情并茂的讲述着宫中发生的事情的时候,阿离也在享用着范思言破天荒特批的林妈妈牌酱肘子,而他在皇帝心中的形象,已经伟岸高大到了一个极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