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多时,退见刘崇道:“周军严肃,不可轻敌!”
刘崇奋髯道:“时不可失,愿公勿言!看我与周军决战,今日必报儿仇。”
杨衮默然退去。
忽东北风大起,吹得两军毛发直竖,个个惊慄,少顷转做南风。司天监李义进语刘崇道:“风势已小,正可出战。” 刘崇便下令进兵。枢密直学士王得中叩马谏阻道:“风势逆吹,与我不利,李义素司天文,不知风势顺逆,昏昧若此,罪当斩首!”
刘崇怒叱道:“我意已决,老书生休得妄言!如再多嘴,我先斩汝!”
王得中吓退一旁,刘崇即麾动东军,令张元徽先进。
元徽率千骑击周右军,正与樊爱能、何徽相遇,两下交锋不过数合,樊爱能、何徽忽然引退。主将溃退,步兵千余人解甲投戈走降北汉,喧呼万岁。刘崇望见南军阵动,亲督诸军继进。矢如飞蝗,石如雨点,周军不免惊乱。
世宗见兵势危急,遂亲冒矢石引兵督战,宿卫将赵匡胤谓同列曰:“主危如此,吾安得不致死乎?”众皆默然未答。
匡胤又谓禁兵将张永德曰:“吾观贼气骄暴如此,力战可破也!公急引兵西出为左翼,我为右翼,两下夹攻,国家安危,在此一举!”永德从之。于是,二人各帅精兵二千出战。匡胤此时身先士卒,众兵无不以一当百,北汉兵大败。
殿前右番行首马全义,至周主前面请道:“贼已披靡,将为我擒,愿陛下按兵不动,徐观臣等破贼!”
说着,即引数百骑进陷敌阵,可巧碰着张元徽出来拦阻,全义即拨马舞刀,与元徽大战数十合,周将马仁瑀暗助全义,觑正元徽马首,一箭射去,说一声着,正中马眼。马负痛乱跃,立将元徽掀落地上,全义趁势一刀,把元徽挥作两段。元徽为北汉骁将,骤被杀死,北汉兵大为夺气。天空中的南风,越吹越猛,周军顺风冲杀,其势益盛。刘崇料不可支,慌忙自举赤帜鸣金收军。偏军士已经溃散,一时无从收拾。
惟樊爱能、何徽,领着残众擅自南归,凑巧遇着河阳节度使刘词率兵来援。爱能摇手道:“辽兵大至我军退回,公何必前去寻死!”
刘词道:“天子安否?”
何徽答道:“我辈亏得速退还保生命,主上不肯退归,大约已走入泽州了。”
刘词勃然道:“主辱臣死,奈何不救?”遂引兵北趋,驰至战场。
正值敌众败退,尚有残兵万余人阻涧屯列。天日将暮,南风尚劲,刘词带着一支生力军越涧争锋,呐一声喊杀入敌阵。北汉兵已经怯馁,还有何心对仗?死的死,逃的逃。刘词麾众追去,还有涧南休息的周军,遥见词军得胜,也鼓动余勇,跃涧齐进,与刘词军并力追击。可怜北汉兵没处逃生,或死或降,刘词等直追至高平,方才回军。但见僵尸满野血流成渠,所弃辎重器械不可胜计。周军捕得樊爱能、何徽麾下降敌诸兵,悉数处死。
汉主刘崇仅率亲骑百馀狼狈逃走。夜间迷路,寻找一村民引路。由于北汉统治残暴,百姓恨之入骨,走了百馀里路,才发现走向了晋州,遂将引路村民杀死,另外找路逃回太原。到达沁州时,当地官吏前来献食,尚未举筷,传闻周兵追来,忙将碗筷抛去上马急奔。崇已老惫,昼夜驰骤几不能支。幸黄骝马为辽主所赠,特别精良。刘崇伏住鞍上,始得奔回晋阳。后来刘崇封黄骝马为自在将军,并为它建造了一个用金银装饰的马舍,还让这匹马享有三品官员的俸禄。
柴荣因刘崇已遁,料知追赶不及,且令各军休息高平。选得北汉降卒数千人,号为效顺指挥军,命前武胜行军司马唐景思为将,发往淮上,防御南唐。还有二千余降卒,每人赐绢二匹,并给还衣装,放归本部。各降卒罗拜而去。柴荣转入潞州,由节度使李筠迎入,正欲赏赉功臣,忽报樊爱能、何徽二人前来请罪。周主微笑道:“他还敢来见朕么?”当下出帐升座,召入樊爱能、何徽,两人械系至前匍伏叩头。周主叱责道:“汝二人系累朝宿将素经战阵,此次非不能战,实视朕为奇货,意欲卖与刘崇。今复敢来见朕,难道还想求生么?”
不知二人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