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笑了笑,朝肖奕眨了眨眼睛,说:“你不是一直喜欢猜单数的嘛,我只要拿两颗就够了。”说着将手指间的黑棋拍在了左下三三。
肖奕苦笑一声,回应了一个对角小目。
两人是俱乐部的队友,本来应该是知根知底。但是肖奕在马晓春的教导下,官子大进,对棋局进行中那些细微目数的判断的长进却知道的人甚少,这局比赛也因此在落下第一手棋之时就已经向肖奕开始倾斜。
李海看着棋盘,有些惊异。现在棋盘上的局势虽然还是两分之势,但是白棋明显少了以往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那种不顾危险薄味行棋的棋风也有些改变,看起来扎扎实实,势力实地相得益彰。虽然依旧是为中盘的战斗做着准备,不过漏洞却少了许多。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肖奕竟然将黑棋刚刚送过去的先手又退了回来。
李海实在是弄不懂,也想不明白肖奕今天下的什么棋。抬头看过去,只见他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起码从脸上看不出来他想干什么,看不出来他是否不在状态。于是夹了颗棋子在手中,迟疑了片刻,率先打入到上边的白棋阵中。然后下意识的抬眼看向对面。
这时候肖奕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眼睛死死的盯着黑棋那手打入。探手到棋盒中,拈起一颗白棋,就向棋盘上落去,可是没等落下去又收了回来,脸色微红,牙齿咬住了下唇。
李海感到非常奇怪,不就是一手打入啊,要这么大的反应干什么?低头看向上边,哪知道不看还好,一看帘脸色就变了。原来刚才打入的那手棋鬼使神差的偏了一路,现在只要白棋在上面飞封,那么黑棋只能苦活在里面,而白棋将在外面建立起一道万里长城,和左边的厚势遥相呼应,震慑着整个棋盘,端的是潜力无穷。一时间李海的脸色变得煞白,抬起手敲了敲太阳穴,静静而又无奈的等着肖奕落子。
谁知道肖奕拈着棋子的右手在棋盘上来回起落了几次,最后居然去占据了右边的一个大场。
李海愣了,在一旁观棋的裁判王磊也愣了。上边那手飞封就是一般的业余棋手都能看出来,但是肖奕偏偏就没去下,还思索再三,搞了半天去抢右边的大场,实在是令人费解。
李海也只是霎那间的出神,回过神来马上抓起一颗黑棋拍在了棋盘上,将打入得黑棋向中腹跳出。好像生怕肖奕反悔,将棋子拿起来重下似的。
肖奕只是看了看那跳起的黑棋,顿了片刻,手中的白棋点,飞,靠几手棋连续落下,将黑棋打成一根棍状刺向棋盘的中央。
然而就在黑棋逃出生天的时候,李海不知道是兴奋过头还是正暗暗后怕,居然马上又出了一个恶手。本来肖奕是用一手大飞远远的瞄着黑棋的棍子,以求能在左边多占一些便宜,谁知道李海思索了一会竟然没有理会白棋的大飞而在中间补棋,而是一手小尖逼住白棋大飞,寸土不让。
对面的肖奕的脸色看起来又是非常的怪异,轻轻的咬住了左手的小拇指,脸上洋溢着一股可惜又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拈起一枚棋子掐断了黑棋棍子和右边的联系,只留下了向左边出头的一个口子,但是左边刚才的大飞一子却正好在黑棋回家的路线上,起到了分断的作用。现在那棍状的黑棋突然看起来有些悬了,前途黯淡。
显然李海也看到了这一系列的变化,心头咯噔一下,于是额头上本来被空调强压住的汗珠终于在隐忍了许久后迸发而出,一颗颗晶莹的闪在灯光之下。
李海呆呆的看着棋盘良久,随后将手里那棵被汗水浸泡的黑棋缓缓地拍在棋盘中央,大跳一手。肖奕没有任何的犹豫,跨断,黑棋扳住,白棋顶,黑棋压,白棋断,那棍状的黑棋大龙就此被分断开来,再无生路可寻。
李海看着棋盘,摇头笑笑,抬起头说:“前面我的那个勺子你怎么不用飞封来进攻?”
肖奕嘿嘿的干笑了几声,有些不自然的说:“本来老马说今天的对手实力一般般,赛前制订的策略就是进行官子的实战练习,所以第一次我挣扎了半天,还是没有选择进攻,要不就到不了官子,起不到锻炼得目的。谁知道你接下去竟然又是一个恶手,而且我还不能不吃中央的黑棍,要不然我的实地就不够了,所以没办法了,只能选择中盘决胜负,吃住你的那条黑棍。”
“新人王这样重要的比赛,马老师竟然让你作为官子练习来下?输了。”李海看起来郁闷无比,伸手抓起一把黑棋扔到了棋盘上,投子认负,然后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肖奕赶紧在一旁的对战薄上签了个名,迅速的追上了李海,勾着他的肩旁两人一起出了对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