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狱般的生活!”
“混蛋!”忍无可忍的齐格菲尔德抡起一拳狠狠打在齐楚雄的脸上!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感到痛苦吗!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猝不及防的齐楚雄摔倒在地,鲜血从鼻孔里泊泊而出,一股无名之火顿时在他脑中升腾而起!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愤怒的大声吼道:“我才不管您和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女儿的下落!您如果没有打听到任何有关于她的消息就请直接告诉我,别再用这种吞吞吐吐的方式来折磨我!您又没有在战争中失去过亲人,怎么能理解我的痛苦!”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齐楚雄原以为在自己说完这番话之后,齐格菲尔德会接着狠狠的揍他一顿,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齐格菲尔德脸上的愤怒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忧伤的神情。
“你说得对,只有在战争中失去过亲人,才能理解你的痛苦。”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紧紧的咬住嘴唇,似乎是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说”
可齐楚雄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个问题,齐格菲尔德就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长方形木制盒子递到他面前“我今天去了一趟你家,在客厅里发现了这个东西,我想你今后一定会需要它,所以就把它带了回来。”
“啊!这是”齐楚雄用颤抖的双手接过盒子,这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里面放着为病人做针灸治疗时使用的银针。他打开盒子,一排细细的银针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它们依旧静静的躺在盒子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齐楚雄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银针上,而是怔怔的看着夹在盒子里的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中的妻子和女儿带着满脸笑容依偎在他身边,眼神中充满对未来的希望。他记得很清楚,这是今年春节时全家一起照的合影,当时他还对妻子许愿说等到战争结束之后一定会带着全家返回祖国,重新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可眼下照片中的人一个已经离开人世,一个至今生死不明,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德国人的监狱里,这一切怎能不叫人心生凄楚!
泪水模糊了齐楚雄的双眼,他痛苦的把照片紧紧按在胸前,他多么希望能再次感觉到妻子和女儿的心跳,一家人还能像从前一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如果还有可能的话,他甚至愿意用生命来交换!
一双冰冷的手此刻搭在他的肩头“你别难过,现在还不是世界末日。”齐格菲尔德凝视着他的脸庞缓缓说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打听你女儿的消息,可是你也知道,这里的老百姓一看见我们就躲得远远的,更别说告诉我点什么了,不过我还是幸运的找到一条线索。”
一听说女儿有了下落,齐楚雄眼中立刻放射出希望的光芒,他一把抓住齐格菲尔德的手激动的问道:“快告诉我,您都发现了什么!”
“几天前,我在向一个熟识的黑市贩子打听消息的时候,意外的得知一个多月前曾经有一位老先生找他购买奶粉和肉罐头,他当时随口问这位老先生买这些东西干嘛,老先生告诉他说自己不久前在街上遇到一个饿昏的中国小女孩,出于怜悯,他把小女孩带回自己的家,眼下这孩子得了重病,急需要这些东西补充营养”
“那一定是我的楠楠!”齐格菲尔德的话还没有说完,齐楚雄就激动的喊了起来!他接着又焦急的问道:“那后来怎么样?您找到那位老先生了吗?”
齐格菲尔德摇了摇头“我当时立刻就问这个黑市贩子知不知道老先生在哪里居住,可他说干他们这一行的从来不会向顾客打听这些事情,所以他无法向我提供更多的线索。”
失落的情绪弥漫在齐楚雄心间,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顿时又被无情熄灭,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老先生所说的中国小女孩真的会是楠楠吗?如果是的话,那她到底得了什么病?能治好吗?”紧张和焦虑开始笼罩在他的心头,他没有想到齐格菲尔德打听到的竟然是这样一条线索,这简直比没有得到女儿的消息还要糟糕!
齐格菲尔德走到齐楚雄面前,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安慰道:“齐,不管怎么说,你女儿的下落总算是有了线索,如果那位老先生救的中国小女孩真的就是你女儿的话,那么至少她还活着,而且听起来那位老先生对她似乎还不错,我想你应该对此感到满意。”
齐楚雄眼中流出哀伤的眼泪“是啊,我现在没有办法为她做任何事情,除了祈祷她能被一位好心人收留,我还能做些什么呢?”他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泣不成声的说道:“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我没有尽到我应尽的责任,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流落街头,可我却呆在这里没有任何办法能照顾她,她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我死去的妻子!”
齐格菲尔德默然的看着齐楚雄,稍许之后,他平静的说:“齐,你要学会坚强,眼下至少你还能对女儿怀有一线希望,不像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他接着把手伸到齐楚雄面前:“别像个女人似的坐在地上哭哭啼啼,来,把你的手给我。”
齐楚雄顺从的抓住齐格菲尔德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擦干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齐格菲尔德说:“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冲您大喊大叫,请您原谅我。”
齐格菲尔德苦笑着把齐楚雄按在椅子上“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也就是我可以忍受你这种倔强的脾气,如果换了别人,你的脑袋恐怕早就被打烂了!”
齐楚雄揉着生疼的脸,嘴里小声嘟囔着:“可我觉得您的拳头也不比别人的软多少!”
齐格菲尔德的嗓门立刻大了起来!“我是在替你父亲教训你,谁让你对长辈这样无礼!”
齐楚雄尴尬一笑,正想继续为自己的言行进行道歉,可他却突然想起来刚才齐格菲尔德说过的那句话。
“您刚才说您已经失去了一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痛苦的神情重新回到齐格菲尔德的脸上,他颓然坐下,猛地抓起桌上的酒瓶,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大口之后,才用一种充斥着伤心和沮丧的语气说道:“年轻人,你愿意听一个老兵讲讲他自己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