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人家的财富,你一千个天成也赶不上。
下一回田野再跟天成打电话时,田野说:“呆呵儿,你跟你老娘商量的怎么样了?”天成在电话里变了个人似的说:“什么老娘老娘的,你好好称呼,以后你在我妈面前放尊重点!”田野拿着电话愣了老半天,以为是自己打错了。再听,人家已经挂机了。想了半天又打过去:
天成,是天成吗?
是我,怎么的?
怎么的?刚才是你跟我讲话吗
废话,怎么的!
我说天成你今儿是不是犯病了
什么这儿那儿那儿这儿的,废话少说,把你惯的!
我**天成,你跟谁说话呢?
你个逼养娘们,你找死啊?
我就是找死,你等着
田野扔下电话冲出千百度就去找天成送死去了。关东女,关东女就是这个样子的。典典也跳了起来,说了句:甜姐,我也去。关东女,典典也是典型的关东女。张艳也要去,被典典拦下了,最后只好说:“典典姐,小心点,不要崴了鞋跟。”
男人眼里的关东女是三月的桃花九月的秋菊,可惜这样的关东女不是给天成这样的关东汉的。天成也是男人,也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男人,但他是一个没有长脑袋的东北男人,他的脑袋长在别人的肩膀上,他自己的肩膀上长着的是一个马桶,不论什么屎啊尿啊统统都可以往里面灌。
田野和典典冲出千百度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典典就一个人回来了。这是田野和天成共同的意思。田野说:“他不能把我怎么样,这是我俩私人的事情,你在这不好。”天成说:“不好意思了,让你见笑了,请你回避一下,改天再登门答谢。”也听不懂天成抽的哪股子疯,放的哪门子屁。
晚上田野也回来了,田野没有让天成送她回来,田野是自己回来的。田野回来以后,就不停的冷笑,还自言自语的说:“疯了,他妈的疯了,都他妈的疯了。”
从这一天起,天成再也没有开出租车来接过田野,田野再也没有回过她和天成住了6年的小家。
每当典典问田野和天成的事情,田野就说:我俩分手了,单身的感觉真好。典典看田野那种解脱后的轻松感,很是怀疑田野和天成这么多年的爱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田野和一个朝鲜族客人频繁的接触,几乎到了一种不正常的地步。终于有一天,田野跟大家宣布:她要和那位客人结婚了。
那是一位离婚的男人,有一个十岁的儿子,由他妈妈带着。典典曾多次提醒田野要考虑清楚再决定,但是田野对典典的回答总是显得自欺欺人。
那是2004年的一个金秋,长白山脉像少女穿上了一件五彩缤纷的裙子,无论是那遮掩的彩绸还是那裸露的肌肤都美的无可挑剔。这件五彩的花衣并不是由各种杂树共同组成的,而是由一种叫作柞树的单一树种完成的。她在山里人口中叫作困山柴,在书中叫作橡树,在南方叫作金刚木,她坚硬的木质使她不能够成材,但却是山里人制作劳动工具的唯一材料。
在一个金秋的早晨,满山的柞树叶,绿的、黄的、粉的、红的,把长白山脉染得象酒醉少女的脸。田野穿着一件粉红的婚纱走完了她的独身生活,她刻意穿了遮胸的婚纱,从前面看不到她胸前的玫瑰花,从后面看不到她背上的罂粟花。结婚的车队是由出租车组成的,领头的婚车上装饰着粉色的花,就连每个车窗上的气球也都是粉色的。据说,二婚的色彩都应该是粉色的。
典典没有当成伴娘,汉族的婚俗是不能让结婚的女人当伴娘的,田野让一个刚刚来到千百度的外地女孩当了伴娘。那个小姑娘像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学生那样认真而投入。
伴郎却是一位结过婚的朝鲜族男人,因为朝鲜族的婚俗是只能让结过婚的男人当伴郎。那个伴郎油腔滑调,把他哥们儿的婚姻当儿戏一样的对待。
别人都开玩笑说下一次就轮到伴郎和伴娘了,那个傻乎乎的伴娘居然还偷偷的看那个伴郎,而那个吊儿郎当的伴郎连一个嫖客的严肃都达不到。
田野和天成的婚礼在一个中等偏下档次的饭店里举行的,男方的亲戚都来了,女方只来了一些八杆子打不着的冒牌亲戚。婚宴总共摆了5桌,千百度的姐妹们占了2桌。
田野短暂的休息了一个星期就又来千百度上班了。典典问田野结婚以后过得好不好,田野一点也不掩饰的说“不好。”田野的新房是男方租的,家里的摆设也都是房东的。两个人的经济是独立的,都没有给对方交底。
在田野结婚的那一天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天成拿了一把菜刀,把自己左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齐齐的剁了下来。他老娘整天在屋里看着他,以防他自杀或自残。他家的墙壁上到处都是点点血迹,那是天成一时性起撕掉手上的绷带,往墙上摔的。天成理直气壮的让他老娘借钱给他嫖娼,他说他的老婆是他老娘给弄没的,如果不给他钱让他出去嫖他就要去强*奸。
天成的这些举动丝毫没有感动田野,对待一个无可救药的人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去死。也许田野心中的天成早已死掉了,也许田野心中的那个天成从来就没来到过这个世上。
田野结婚仅仅一个月,她的那个朝鲜族老公就去韩国打工了,临走时他们办了离婚手续,他们没有共同子女也没有共同财产,所以他们的手续办得非常简单。
田野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她的那副模样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千百度的坐台小姐。田野在千百度就象百花丛中的一枚败叶,根本就没有一个客人来光顾她。
田野说她想家了,她想回家去看她的父母兄弟,田野的思乡之情是那样的巨大,以至于没有任何人能够挽留她。典典也只能和田野分离,典典和田野即使不是同性相恋也是同命相怜,但是典典也无法留住此时的田野。
田野要回那个少女时一个人走出来,青春不在时又一个人走回去的故乡。
北方的冬季从这个时候才真正开始,古历上对这个时节的描述是:鹖鴠不鸣。鹖鴠是传说中的一种雌鸟,每当夜晚来临就会鸣叫求偶,叫声孤独无比,彻夜不休。鹖鴠不是那种处处留春的鸟儿,她一旦求得配偶,便从此不再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