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办这么一件差,想到这儿,乾隆索性命人拟旨,加陈世倌为太子太傅,当然,未免惹眼,乾隆顺便命原任大学士史贻直重新入阁办事,又命刑部尚书鄂弥达署直隶总督,协办大学士。
这样,等到陈世倌致仕的消息放出去,他这个太子太傅,看上去不过是皇帝给他的抚慰罢了。
乾隆正想着,外面吴书来就通报,说是陈世倌已在外面儿候着了。乾隆这才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命他进来。
陈世倌今年已经是耄耋之年,加之尚在病中,他走起路来更是颤颤巍巍,看上去仿佛随时都会厥过去一样。
一进来,陈世倌就像是支撑不住似的,跪下来行礼:“臣陈世倌……恭请皇上圣安。”
“起吧。”乾隆看他那副马上就要晕倒的样子,不由的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能办好自己给他的差事。
“谢皇上。”陈世倌谢了恩,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到炕前之前就已备好的红边白毡后垫上。
隔得近了,乾隆才看清陈世倌的模样,他的脸色极为难看,蜡黄蜡黄的,整个人看上去也格外的枯瘦。
看到这儿,乾隆又是微微皱眉,他略一思索,并未直接告诉陈世倌自己的意思,而是问了一下陈世倌的身体情况。
陈世倌一听乾隆这么问,登时激动不已,他一面感激涕零的说着谢恩的话,一面说自己的身子不打紧,不过是着了些凉,勾起了旧病,只需要静养一段时日就好云云。
乾隆在上面看着,虽然陈世倌表示自己身子不打紧,还能继续为他效力,可他心底却是有些没底,原打算派陈世倌和弘瞻一明一暗到海宁彻查的,看了陈世倌这样子以后,他又改了主意,再加派几名粘杆侍卫暗中协助弘瞻行事。
打定主意后,乾隆便温言把自己的意思说了。
陈世倌跪在毡子上,一边听着自家皇上说着,这冷汗一边就下来了。他也是历经几代的老臣了,从康熙朝一路走到现在,多少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这临到头了,皇上突然来了这么一招,这让早已预备回乡养老的陈世倌登时有些措手不及。
他一面听,一面急速思考着,皇上的意思是让他以致仕之名回海宁彻查家乡是否有人参与谋逆一事。
谋逆啊,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陈世倌一想到这儿,这身上的冷汗流的是更凶了。他不敢去想,若是海宁真有人牵涉到谋逆一事里,凭着这位的脾气,那可真是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了。
陈世倌这么一想,这眼前登时仿佛看见了海宁一片尸山血海的模样,他不由的打了个寒噤。
“怎么了?”乾隆正说到一半儿,就见陈世倌这么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不由的皱眉问道。
“臣,臣……咳咳,咳咳咳……”陈世倌情急之下,忙以袖掩口,咳嗽了几声道:“回皇上,臣已是耄耋之年,恐力有不逮……”说到这儿,陈世倌又咳嗽了几声,他借着咳嗽之机,暗暗后悔刚才不该说自己身子没什么大碍的,不然这个时候装晕也好,装病也好,怎么也比接下这差事的好。
“嗯?”乾隆看着刚才还好好的陈世倌一下子又是咳嗽又是喘气的,不由的沉下脸来。
“臣……”就在这么一瞬,陈世倌已是想好了对策,凭着他的性子,他是极不愿接手这件差事的,这谋逆大案,弄得不好,便是尸山血海。海宁,那可是自己的家乡啊。
他陈世倌便是再怎么,也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家乡沦为尸山血海,修罗地狱的,一念至此,陈世倌毅然决定,这次回海宁,无论如何,能保下多少人便是多少人吧!他打定主意,定了定神说:“回皇上,臣已年迈,恐有不慎,若是不小心办砸了差事,那臣万死难辞其咎啊!”
他此言一出,乾隆还以为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办不好差呢,便笑了笑说:“这个无妨,朕自有主张。”
陈世倌一听,心下一凛,知道皇上除了自己以外,另外还会派人去海宁,心里更加焦急起来,他唯唯诺诺的应了下来,又听乾隆安排调度一番,然后才离了养心殿,装作无事的出了紫禁城,坐上轿子之后,陈世倌才一跺脚:“快!快回去!陈顺,陈顺!”
跟车的随从忙几步上前来:“奴才在呢。”
陈世倌隔着轿子吩咐他:“赶紧的,去把三爷叫回去,让他在正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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