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从影影重重的牛油灯看见有很多影子在墙上乱晃。更加害怕,甚至似乎看见门外有人。
她“啊”了一声,抱着头扑在床上,缩在被子里。
好久,似乎平静下来,没有异状,她装着胆子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睁开眼睛,却是又一惊吓。
一个人站在床前。
“寡人是盘儿啊。”来人说。
赵雅放下了心,却怎么看都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觉得模糊一片。
“盘儿?”她心里一慌。
“嗯。”那人应了。
赵雅心算是落到了实处,待要骂他装神弄鬼吓人,却被那人欺身逼来。
脖子上被一双手死死掐着,她大骇之下,喘不过来气,心里的恐惧日盛,眼前的人影状似鬼魅,双手冷如寒冰,只有那双眸子黑若深潭,看不出是喜是怒。
“啊——”赵雅大叫着坐起。
“夫人可是做噩梦了?”
赵雅木然地看向十七,她拉住十七的手,感觉到温度,后怕地直喘粗气。
这才发现,浑身冷汗如浆,此刻被冷空气一接触,寒彻骨髓。
就着十七的手,喝了杯热茶才回了暖。
“大王呢?”
“大王一早已经回咸阳了。”
“哦。”
“夫人可要再睡会?脸色不是很好。”十七便给赵雅的枕头放好。
赵雅摇摇头,“睡得累了,起来走走。”
穿了衣服,洗漱完毕,赵雅没有胃口吃饭,便带着十七十九出门。
早在门外等候的赵高上了前来,行了一礼,甚为恭谨。
“赵高你可有事?”赵雅见赵高这架势应该是赵盘有什么吩咐吧。
“喏。夫人,大王临行前,叫奴婢将此画交予夫人。”说着将一只长而细狭的木匣双手捧上。
十七接过,打开递给赵雅。
赵雅敛目,一卷画轴静静放于木匣之中。
十九会意,上前与十七一起将画轴展开。
素白的绢帛之上,一枝桃花开得浓艳。
下面几行篆体笔迹有力,极认真。
却是:
野有死酌┌
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桑坝兴缆梗
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
无感我兮,
无使匆卜汀
桃花与这诗的意境极不搭,这也罢,可这诗明明就是一黄色文学。
赵雅与十七十九面面相觑,赵盘搞什么鬼?
赵雅暗道,莫非黄易是写地摊小黄书出身,导致书内人物只会黄诗?
最崩溃的是,在画轴的左下角,卷末有行小字:
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画了个桃花,写了首奸夫淫妇野合的诗,最后来了一句:思无邪。
神马啊?
这算是玩笑么?赵雅又好笑又好气,想了想,叫赵高等着,转身进殿,拿出写了几个故事的《聊斋志异》。
“这个你送去给大王,是本夫人的还礼。”
这一大早艳阳天,阳光晒得人骨子通透,在经过这四不像的画轴,倒叫赵雅忘了昨夜噩梦的恐惧。
赵雅嘴里念着:“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回殿喝了热粥。赵盘不爱读书,附庸风雅却毫不含糊,也不知道这画轴是怎么想起来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