虑,身子本就虚弱,早已是油尽灯枯,故而倒比那两个咽气的更早些。
贾蓉和贾菱犹不死心,扯着嗓子喊了半日,终究不见一个人来,终于灰心认命,随着龄官一道去了。
那两个小丫头子在厨房里喝了些加了药的茶水,不觉昏睡过去,直到天色大明才各自醒来。两人还只当是熬夜不过睡了的,心想横竖两位大爷一来总要日上三竿才起的,倒也并不害怕,只忙忙的到龄官屋外听吩咐。
谁知两人在屋外站了半日,里头竟是一丝动静也无。往日到了这般时辰,虽说主子们都未起,却是能闹出些教人耳热心跳的动静来的。其中一个机灵些的小丫头便大着胆子向里头道,“姑娘起了么?”
屋内依旧毫无动静。两人这才觉得有些不妥,对视一眼,胆子大些的那个便轻轻的将门推了一条小缝隙,往里头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只吓得心胆俱裂,大叫一声便坐在了地上。另一个见她这样,也忍不住往里头看了一眼,也吓得当场昏死过去。
宁国府小蓉大爷和族中一个青年子弟一夜暴卒,身边还死了一个荣国府里放出来的貌美小戏子,饶是贾珍和尤氏花了大力气上下打点,又远远地打发了那两个小丫头子,终究掩不住悠悠众口,不过数日外头便传说了许多香艳至极的段子,着实编排的十分不堪。
贾珍这几年待贾蓉早就只剩了面子情,如今儿子死了,也并不觉得伤心,只恨他死的不堪,丢了自家颜面。再细细打听出来此事来龙去脉,只气的摔了一屋子的瓷器,骂道,“这个逆子真是死有余辜!亲爷爷的孝还未出五七便去做那些勾当,他若不死,我也要亲手打死他给父亲谢罪!”
尤氏对贾蓉更是毫无情分,见他死了并无半点伤心。听贾珍如此说,偏要做出哀伤姿态来,拿帕子拭了拭眼角,道,“可怜他年纪轻轻便殇了,大爷倒是消消气罢。如今要紧的是替他料理后事才是。”
贾珍气尤未消,恨恨道,“有甚么可料理的,还嫌不够丢人么。横竖此事我是不管的了,随你料理去罢。”
尤氏得了他这话便心领神会,命人草草的将贾蓉收敛装裹下葬,也不肯像可卿丧事那时大操大办,只恨不得悄无声息的抹去此人此事。
贾琏也得知了此事,只惊得目瞪口呆。半响方和凤姐说道,“这蓉儿也太胡闹了,国孝家孝中间也敢弄出这样事来。”
凤姐心说上一世你闹出那些事来比起贾蓉也不遑多让,倒有过之而无不及 。 只是不想这一回自己成全了贾蔷和茜雪的姻缘,倒教龄官落到这般下场。前世她虽说也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可终究死的清白,不似这番死了犹被人嚼说。
听贾琏如此说,便道,“只可惜了那龄官。原本我和太太是好意,想着放他们出去脱了贱籍,日后也好婚嫁,谁想到竟弄到这般田地。”
贾琏原也听过龄官的戏,记得那摸样袅袅婷婷,眉蹙春山,眼颦秋水,端得一个美人,谁想到竟落在贾菱和贾蓉手里,又有那样烈性的心肠肯和这二人玉石俱焚。
也不由叹道,“亏得珍大哥哥求了老爷和林姑父,帮着在外头将此事压了下来。只是可怜蓉儿连个子嗣也没有,就这么殇了。”
前世贾琏偷娶尤二姐,贾蓉居功甚伟,如今这不知廉耻的小子鬼使神差的自己作死,倒合了凤姐的心,淡淡笑道,“珍大哥哥正当壮年,府里姬妾不少,日后再求个把子嗣又有何难。这样不成器的儿子,倒不如没有。”
说着又看着贾琏道,“二爷可知外头那些野花不是好摘 的,说不得一着不慎便要赔上性命。”
贾琏不觉又气又笑道,“如今我早就改过了,你去外头打问打问,谁不夸我洁身自好?”
凤姐一时没忍住便笑出声来。贾琏见她笑的花枝乱颤,刚要过去拉她上炕好生调&&教一番,却听外头小丫头子道,“老爷请二爷出去说话。”
凤姐忙起身替他理了理衣裳,笑道,“想必也是为了蓉儿的事。如今东府那边就是一本烂账,老爷必定是嘱咐你别沾手呢。”
贾琏心中大致也是如此考量,点点头便出去了。
凤姐见他走了,便想着歪一会,却见平儿垂着头从外头进来,脸上神情有些变幻不定,低眉顺目的站在自己跟前欲言又止。
凤姐便笑道,“有事直说便罢,怎的你这般年纪也学着扭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