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
自薛蟠无故横死,薛姨妈便大病了一场,几乎不曾跟着儿子一道去了,-------亏得宝钗是个有成算的,只怕家里无人照应,也顾不得先前那些旧事积怨,没事人一般亲自上门来寻王夫人这个姨娘,哭诉家里无人做主,自己又是不好抛头露面的,求着王夫人帮着请几个好大夫瞧瞧。
王夫人虽说算计了自家姐妹半辈子,到了这般田地,却也没有眼瞧着亲姐妹病死的道理,---且宝钗并非空手前来,带的礼物件件俱是十分贵重,故而也就应了,当真命人去请了几个有名的大夫过去薛家帮着瞧了,又打发人送了些用得着的药材。
许是薛姨妈命不该绝,延医吃药了数月,那身子倒也渐渐的好了起来。想着到了这时候终究是亲姐妹一场肯出手相帮,原先和王夫人的心结渐渐的也就散了些。
且还有因着薛蟠之事出来,治国公府那边立时便打发人将退亲文书送了过来,一句转圜的话都不曾有。薛姨妈只觉得雪上加霜,又怕不能原样归还聘礼,那几日病的越发重了。
亏得治国公府也怕落人口实,且不曾穷到如此,只说退了文书便罢了,也不提聘礼二字。薛家母女才觉得逃过一劫。只是经过此事,虽凭着宝钗的模样性情,竟连个提亲的越发都没有了,薛姨妈也越发焦急,不时的过来同王夫人商议此事,两个人走动的倒比前两年近了些。
这些时日王夫人缠绵病榻,薛姨妈时不时的过来探望,虽觉得这病来势汹汹,却也不觉得能催人性命。
这日侵早正和宝钗在用早饭,薛姨妈乍闻噩耗,险些没晕过去,忙忙的换了衣裳便赶了过来。
因着心里存疑,路上便和宝钗说道,“前日我才过去瞧了你姨妈一回,虽说精神短些,却也并无大碍的,怎的说没就没了?“
宝钗也随着母亲过去探望过几回的,知道母亲所言不虚,只皱眉道,”妈不必多心了,且去瞧了再说不迟。“只是想着如今姨妈身死,母舅王子腾又久不回京鞭长莫及,自己和母亲日后越发没了倚仗,心里也不免有些黯然。
李纨和薛姨妈原就是面子情,且薛家早已不复当日荣光,如今王夫人又死了,在薛姨妈跟前更不必低声下气,只客气的招呼过也就罢了。
薛姨妈原就存了些疑惑,进来立了半日却不见贾政,不由开口问道,“怎的不见你们老爷?”
李纨看她一眼,道,“老爷因着太太猝然离世,伤心过度以致神思不属,非但不能见客,还需好生静养-----“
说话间外头婆子来回,”回大奶奶,大夫来了。“李纨便道,“命老爷的小厮同大夫一道进去,嘱咐他们小心伺候,别教老爷伤了大夫才是。”
那婆子应了转身自去了。薛姨妈和宝钗在旁边听得清楚,不由得都吸了一口冷气。薛姨妈有些不甘心,待要说话,宝钗忙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使个眼色微微摇头,薛姨妈也只得罢了。待要寻宝玉说话,却见宝玉只跪在王夫人灵前,凭着诸人如何说话行事,都不理会,倒好像老僧入定一般。薛姨妈同他说话,也只点点头,并不回话。薛姨妈只当他是伤心过度,叹了口气只得罢了。
独宝钗心细如发,瞧着宝玉这幅样子,只觉得有些不祥,却不好说出来,只跟着薛姨妈吊唁毕了,推说要净手,拿了一对珍珠耳环,从带路的小丫头子嘴里问了些话,一时只觉得心惊肉跳,也顾不得别的,回来便给薛姨妈使眼色,忙忙的告辞。
方出门时,只见几骑快马在府门口停下,几个兵士簇拥着一员小将军径直进去了。门口两个小厮守着,一个正要出声,却被另一个拉住,道,“你新进来的,莫要错认了,这是咱们家三爷,如今在军中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想必是得了信儿回来的。”另一个便吐下舌头,道,“亏得哥哥提醒我。”
宝钗和薛姨妈坐在小轿里面听得十分清楚,不由想起当日初进贾府时,府里诸事都是姨妈管着,环儿和赵姨娘俱都上不得台面,间或在府里见了环儿几回,也是一副猥猥琐琐的样儿。谁知不过数年光景,环儿竟是出息如此。倒是姨妈心心念念护着的宝玉,瞧着越发不成器了。
这么想着,倒有些庆幸当日自己藏起金锁,再不提金玉良缘的决断。如今二房今非昔比,姨妈又没了,宝玉眼瞧着是个指靠不上的性子,若是自己落在李纹那般田地,可真是进步两难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薛姨妈素知自己这个女儿是最沉稳的,见她竟似有几分愁绪,便不由开言动问。宝钗只摆手不做声,待等回来自己家里,方才把自己从那小丫头子嘴里问出的几句话学给薛姨妈听了。
只听得薛姨妈目瞪口呆,半日方才道,“竟有这样的事?那我们。。。”
宝钗一路上早已想得十分清楚,道,“如今姨妈没了,姨爹又是那样,那府里我们不必再去了。妈也不必太过操心我的亲事,横竖人各有命,谁又能想到姨妈最后能到今日这般地步呢。便是大表姐在宫里头那般荣光,最后不也是一抔黄土也就罢了。
为今之计,倒不如舍了脸面,妈和我去那边府里求一求老太太和凤姐姐,也不要想着甚么大富大贵之家,便是能有个安安稳稳的人家,肯聘了我做正妻,能给妈养老送终,便是妈没有白养我一场了。”
只说的薛姨妈立时眼泪便下来了,只抱着她哭道,“我的儿,都是我和你哥哥连累了你,若不然,凭着你的品貌,怎就不能寻个高门大户?”
宝钗也陪着母亲掉了几滴眼泪,却又忙擦了,强笑道,“妈不必过于自责。这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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