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就这样算了。”
“那依你之见呢,湘云?”
湘云巧笑倩兮,一双美目婉转地在锦书脸上悠悠一转,兀自噙了一丝微笑,声音却冰冷地仿佛毒蛇吐信:“错在哪儿,自然是罚哪儿。既然是不小心弄破了娘子的贵重衣物,当然是毛手毛脚的错。娘子就好好教导她一下,让她日后知道怎么轻拿轻放,伺候主子。”
“哦?怎么个‘教导’法?”
湘云提议道:“娘子上学堂的时候,若是回答不出先生的提问,先生是不是用戒尺责打手心?”
谢云姜不聪敏,上课被罚是常有的事,当下就沉了脸。
湘云自知失言,忙绕过了话,快速道:“这个贱婢出身低微,用不着戒尺。后院柴房有荆条,正配她的身份。娘子按照先生的责罚方式来计数,算是全了礼数,教教她怎么尊敬女郎,怎么正经当差。”
先生脾气不好,责罚喜欢打一下,让她回答问题,或是说错在哪儿,她经常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心里备受煎熬。可以说,上学是她最不喜欢的事情了——用这个法子对付这个婢子,倒也不错——谢云姜眼睛微微一亮,挥手吩咐:“去拿荆条来。”
锦书更不知所措,跪倒在地,头磕地“咚咚”直响:“五娘子饶命,五娘子饶命。”
湘云冷笑,好整以暇地说:“你还是留着点力气,来聆听女郎等会儿的训导吧。女郎宅心仁厚,哪里会要你的命?不过是教教你礼仪,怎么尊敬主人,怎么用心办差罢了。”
一个婆子取来了荆条,锦书抬眼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那是未作处理的荆条,深紫色的外皮上还有数之不尽的细小突刺。她浑身一噤,扑到地上膝行过来:“女郎饶命——”还未过来就在半路被两个婆子按住了身子。
湘云夺过荆条对着她肩膀狠狠一抽:“女郎训导,乖乖把手伸出来吧。”
锦书惨叫一声,顿时汗如雨下,脸色惨白如纸。
两个婆子恶狠狠地拉开她的手,平摊到半空,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湘云拿着那荆条在她面前走了两步:“贱婢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锦书冷汗涔涔,双目圆睁,惊恐地不可名状。
湘云冷笑一声,照着她掌心就是连抽数下。锦书是大丫鬟,只贴身伺候秋姜梳洗,粗活都没做过,手掌细嫩娇柔,此刻却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她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院落,让远处疾步赶来的秋姜浑身一震,咬紧了牙关,又怒又急。
还是青鸾沉住气:“女郎小心脚下,一会儿切莫动气。五娘子擅用私刑,奴婢已去禀告了太夫人。”
“我院里的人都要死完了,我还动什么气?让她也一并打死我算了!”说着拨开她径直进了谢云姜的院子。
下人仆妇见了秋姜要行礼,秋姜目不斜视直接越过她们,只望着上面的谢云姜道:“五妹好大的威风啊,我的奴婢也是你说打就打,说杀就杀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阿姊?”
谢云姜缓步走下来,抖了抖肩上的洒银紫貂玄狐披帛,幽幽道:“毁坏主人贵重物品,这该不该打?三阿姊总不能因为这是你院里的奴婢,就肆意偏袒吧?我身为主子,不过是训诫一二。”
秋姜冷笑,语声毫不动摇:“难道祖母和母亲都不在了,竟然要劳烦阿姊来训诫教导?”
谢云姜眼中顿生怒意,强自忍耐,不阴不阳地说:“三阿姊这么说,是责怪妹妹打伤你的婢子了?”
“阿姊只是实话实说,凡事都应该遵守一个规章礼制。”眼角的余光瞥见锦书毫无血色的脸,知道不宜再拖延,回头道,“阿姊已经禀告了祖母,毁坏物品一事,她老人家自有定夺。”说着给青鸾使了个眼色,青鸾忙扶了锦书起来。
秋姜脱了自己的石青灰鼠大氅给她裹上,就要携人离开。
谢云姜岂能让她如愿,扬手就拽了她的腕子,切齿笑道:“一件衣服罢了,原来也不要紧,但是这是长姊亲自缝了给我的。一片心意,五娘怎能辜负?”
秋姜蓦然回首,猛地甩开她,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人吃惊:“长姊宅心仁厚,锦书无心之失,纵使她知道了,也不会动则打骂,要人性命。这样的蛇蝎心肠,三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你——”
“太夫人至——”院外有人通禀。争执中的二人不约而同抽回了手,对视一眼,冷笑一声,齐齐收了怒色,换了笑容迎上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