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陷害李开是韩王默许的,作为了回馈,姬无夜献上了火雨公的二女儿,也就是如今韩王身边的宠妾胡美人。
其中销魂滋味,只有那明珠夫人能与之媲美,韩王安从来没有后悔过。
现在韩非把祸水全部东引,让姬无夜自己去圆这个谎。
他不得不圆,这谎他若是圆不好,很可能会殃及韩王安,到时候就真的麻烦大了。
若是韩非直接质问韩王,这事儿反而就这么过去,偏偏他只字不提,锋芒全部指向姬无夜,硬要给他扣上一个‘欺君之罪’的罪名。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韩王此时想要让韩非收嘴,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心中烦闷无比,对韩非的怨气也重了不少。
虽然能够感受到韩非在刻意避过自己,但韩王仍旧担心姬无夜处理不当会祸害到他。
朝堂之上不论王,侯,将,相,还是其他小官,终究得落到一个‘理’字上。
沾不着理,就算是王也硬气不起来。
姬无夜憋了很久,朝堂上也寂静了很久,大殿之中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给本将军一点时间……定会予以司寇满意的答复。”
“不过李开这等韩国罪人,不知司寇打算如何处置?”
他话说的重,声音嘶哑。
韩非掸了掸衣上的尘灰,淡淡说道:“早杀了。”
“既是罪人,何须留他过夜,姬将军不放心,可以让人去我那里验尸。”
听到这里,韩王心头陡然一松,自己这儿子在眼里忽而也就变得不那么可恶了,也说了一句入耳的好话。
李开死了没有后续,过了今天朝堂上的坎,再也不会有人提这破事儿。
先前气氛如箭在弦崩的紧,此时随着‘李开的死’顿时变得舒坦下来,下面的人见着韩王的脸色缓和不少,心里的石头跟着落了地。
…………
…………
相国府中,张开地在自家院子里修剪着一些花草,动作不快不慢,很是闲适,偶尔会停下来走远些再看。
人老了就没什么事情值得太急躁的了。
他如今身体状态虽然还勉强算健康,但已经一年不如一年。
人不像花草,活了死,死了活,火烧不尽,风吹又生。
张良静静立在他身边,眼眸映出一汪青碧溪水,潺潺长流,澄澈明净。
看不见底,很深。
方才张开地与他讲述了今日朝堂上韩非的所作所为,让他心里头愈发地敬佩韩非。
不是口才,不是心智,不是眼光。
而是韩非的胆子。
这事儿讲明白了,其实就是韩非今日站在朝堂上指着姬无夜骂,骂完还要问一句:你错哪儿了?
文人总有文人的思想,张良打心底里觉着韩非今日在朝堂上就是威风凛凛,有些惋惜没有看到他怎样口若悬河。
张开地把手里活忙完了,看着还在沉思的张良,温声问道:“良儿觉得韩非这人如何?”
张良回过神来,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答道:“九公子去了趟齐国,胆子比以前大了。”
“如今像个莽夫,聪明的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