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坚定的想要守着儿子过日子后，她公婆就主动退让了，连自己应该得的那两份抚恤金也没要。后续的生活补助也都给了这个打小失去父亲的可怜孙子。

    毕竟从道理上来说，烈士的妻儿需要关心爱护，那老父老母呢？就不需要吗？

    在村里人看来，李桂芳太强势了，也习惯了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苗家人。

    看到电视剧里那个恶婆婆的言行举止，大家都说，太像了太像了，简直就是重现了当年的李桂芳！

    至于何小红……

    在很多人看来，何小红确确实实没有对毓秀和来弟做过什么事儿，她一贯都是欺负盼娣的。甚至还有人提到，不是曾几何时，甄珠就大喊大叫大闹着跑出来说后妈打死人了吗？

    “对对！我记得这个，是的是的！”

    “那时候，大家还都说，招娣盼娣不是何小红亲生的，要不怎么她老是使唤这俩孩子干活呢？尤其是盼娣啊，那孩子太苦了，真的太苦太苦了。可惜电视里没演这个。”

    为啥不演呢？因为何小红没说呗。

    像这种真人真事改编的电视剧，是不能出现污蔑、诋毁的情况，但没说不能隐去啊！

    再说了，何小红她确实不曾苛待过毓秀，虽然最根本的原因是她不敢。

    可反过来想一想，为啥何小红不敢苛待毓秀，却敢把盼娣往死里使唤呢？因为她一旦苛待了毓秀就会遭到来自于李桂芳的毒打，可换成盼娣，李桂芳就会熟视无睹了。

    这个剧情眼熟不？

    在某些校园霸凌的案例里，那些被集体孤立、欺凌的孩子，不就是因为老师的漠视吗？为什么那些霸凌者敢这么干？不就是吃准了老师不会干预吗？

    漠视犯罪，跟犯罪也没太大区别的。

    村里人跟普通的观众不同，他们对何小红其实没什么同情心，但同样的，他们也不喜欢李桂芳。就觉得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遭到报应。

    可事实上，何小红受到了惩罚，她被关押了十六年，她被苗解放抛弃了，她的亲生儿女们都不认她了。

    都这样了，就感觉很解气。

    再看李桂芳……

    “哼，那老太婆日子过得好着呢！不是说她在京市里住大别墅吗？那种上下好几层的，住得好吃得好穿得好，活的跟电视剧里有钱人家的老太太一样！凭啥啊？”

    “就是她对儿媳妇那么坏，才有了后面那些事儿，结果她还享福了？”

    “难怪甄家那老太婆气坏了，把人家聪明孙女抢走了，就给人家留了个笨蛋！哦不，是俩！抢走了俩！”

    “何小红活该！李桂芳也应该遭报应！瞧瞧，她把毓秀哄得提溜转儿，明知道不是苗家的娃儿，还为了那死老太婆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你们不知道吧？那个苗美丽，还有苗飞跃，现在都在京市呢！一家子好几口人，抱着毓秀啃呢！太不要脸了！”

    “气人！真气人！毓秀咋不把人赶走呢？”

    “毓秀是什么性子你才知道吗？我就好奇呢，她男人为啥能忍这个事儿？要是没有李桂芳那死老太婆，毓秀肯定回甄家去了，她跟她爹妈又没啥感情的。甄家……甄家比苗家好太多太多了！”

    村里人越说越气愤。

    其实吧，这就是一种意难平。

    同样都是生在农村的，他们都还在地里刨食呢，有的人就已经飞黄腾达了。如果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这么做的，那就算眼红两下也就过去了，可李桂芳不是啊！

    偷了别家聪明娃儿，往死里宠，宠得都不知人事了，连亲爹妈祖宗都不认了，心甘情愿的养着没血缘关系的奶奶、弟弟、妹妹等一大家子的人。

    你说气不气？

    毓秀啊，就跟那些扶弟魔家庭出来的女孩子一样，被家里人洗脑要为弟弟奉献一切。

    甚至比这个更惨！

    人家扶弟魔家庭出来的女孩子，帮扶的也就是弟弟。可她呢？要养奶奶，要养弟弟弟媳侄女，还要养妹妹外甥……

    就问凭什么！

    一个意难平，村里人就搞了事儿，集体请愿要求国家制裁李桂芳！

    本来，乡下地头搞事也无妨的，可谁让现在网络发达了呢？就算是乡下人好了，谁家里还没有个娃儿呢？尤其他们村是个特例，因为接连出了三个大学生，就比其他村子更为注重学习。

    如今都两千零三年了，有娃儿擅长在网上逼逼有啥稀罕的？

    如此这般，就在《母爱》这个剧的热度已经快过去的时候，又一则消息传来，说是故事原型的发生地村民集体签名请愿，要求制裁李桂芳。

    得知这个消息后，郝新明内心已经波澜不惊了。

    他遭遇了太多太多，早已彻底麻木了。

    但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再说他也没想瞒过去，横竖李桂芳出院已经很久了，看着应该是不会再进去了，那就说呗，迟早是要知道的。

    把事情一说，李桂芳顿时暴跳如雷。

    “他们怎么敢这么干！我干啥了我？我啥都没干！换孩子的人是何家姐妹，关我啥事儿啊？我让她们换的吗？欺负人也不是这个欺负法！”

    “告他们！小明你去告他们！”

    告不了的，虽然实际上这个请愿制裁也没任何作用，但反过来你去告他们？别闹了，法院只会当你们在瞎胡闹，哪怕你执意要告，也是庭外和解。

    郝新明耐着性子劝了李桂芳，努力让她明白，像这种事情除了能给电视剧增加热度外，没有任何作用。

    “那就告电视剧！告那个黑脸的导演！”

    “什么人啊这是！放着好好人不做，非要做这种畜生事儿！我招他惹他了？我一把年纪就想好好的过完下半辈子，他就故意搞了这个！我哪里对不起他了？我要告他！告他！”

    郝新明：……

    就想问问你哪儿的勇气。

    如果对方真的刻意污蔑诽谤了，那没问题，直接告，一告一个准儿。但人家有污蔑有诽谤吗？

    郝新明真的很努力的跟李桂芳解释了，可没用啊，李桂芳是那种能听得进去解释的人吗？

    “他就是污蔑我！就是那个什么胖我了！他编排我！”

    “哦，那有哪里是编造的谎言吗？”

    这话一出，李桂芳就愣住了。

    她本来是想说，哪里都是编出来的，可如果真的要状告了，那肯定是要调查的。这些日子，她也没少看那些访谈节目，包括网上的一些消息，她自己不会看，这不是还有特时髦的甄美吗？不会发，还能不会看？甄美认识字的！

    人家导演拍这个电视剧，是经过了多地走访，采访了无数的知情者，不光有记录，还有录音、照片、视频为证。

    甚至人家还想方设法的采访到了当年何小梅的领导，证实了在好多年以前，发生过这么一桩轰动一方的换子案。

    宋社会是想打造一款年度大热剧没错，但他不会去故意编排什么。他连何小红的一面之词都是保持怀疑态度的，生怕何小红为了洗白自己，编造了一些有利于自己但不利于他人的剧情来。

    所以，在拿到了何小红的口述后，他又特地跑到曾经的案发地，详细的调查走访后，通过当年那些真实经历过换子案的人之口，才总算是搜集完成了全部的资料。

    当然，旁观者的角度跟上帝视角还是有所不同的。

    村里人只能看到苗家众人的行为，而无法解读苗家众人的内心。

    在外人看来，何小红确实对毓秀和来弟不错，至于她到底是出于愧疚还是惧怕，那谁知道呢？再说了，出发点有那么重要吗？反正苗家的四个女儿里，毓秀是最享福的那个，跟她比起来，招娣盼娣简直就是千金小姐跟前的小丫鬟。

    没毛病啊！

    毓秀又不做事儿的，何小红也从来没骂过她，更别说打她了。倒是大家不止一次的看到何小红追着盼娣打，当然也没少看到李桂芳造孽。

    而在受访者当中，还有一个很特殊的人物，那就是毓秀曾经的小学老师，唐老师。

    唐老师倒是提到了一个事儿，说李桂芳之所以对毓秀那么好，倒不是因为毓秀会读书，而是毓秀曾经救过她。

    这个说法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反正李桂芳当初的确是这么说的。最早是跟唐老师这么说，后来换子案的真相曝光后，她也是这么跟苗家人以及其他人解释的。

    然而，大家虽然都承认有这个事儿，但却全部表示了不相信。

    都觉得这个理由太扯了，感觉李桂芳肯定隐瞒了一些别的事儿。

    所以，在改编电视剧的过程里，宋社会去掉了这个剧情，跟编剧商量后，改为了算命剧情。

    这也是整个电视剧里，唯一一个能算是谎话的点，除此之外，一切都是真实的。

    ……

    李桂芳在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之后，也终于让她想到了这个点。

    “那个算命！那时候是什么年代啊！哪来的什么算命先生？封建迷信是要被打倒的，我上哪儿去找算命先生？没那回事儿！”李桂芳断然否认。

    郝新明也很纳闷：“那为什么一开始你对毓秀平平，突然就对她好上天了呢？”

    “我说了呀，我说了是毓秀救了我的命！我这条命都是她救的，咋还能对她不好呢？那我岂不是白眼狼？对呀，她是丫头片子她是赔钱货，可她都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了，你会管你的救命恩人是男是女吗？”

    郝新明陷入了沉默之中。

    讲道理，哪怕是由真人真事改编的电视剧，也是允许有部分艺术加工的。就好比，剧中角色的名字全部都是编的，这也是一种加工。你不能完全照搬照抄啊！

    如果真是那样，还能叫电视剧？

    不如直接叫纪录片来得更为妥当一些。

    所以，细节剧情改编并不会造成诽谤。

    “奶啊，你再仔细想想，像你打小美是不是真的？你真的饿着她？毒打她？还曾经试图给未成年的她说一门亲事嫁出去？如果这些都是假的，咱们倒是可以告他。”

    李桂芳：……

    真的呀，当然是真的。

    “她是我亲孙女，我打她骂她怎么了？犯法吗？还有结婚，她后来结婚也没到岁数啊！农村里，有几个人是到了岁数才结婚的？20岁才到岁数呢，谁家大姑娘这么大了还没嫁人的？”

    郝新明就特别无力，有种从灵魂深处升起了虚脱感。

    他甚至觉得广大网友说的对，请愿书的内容也没错，毓秀是无辜的，但不代表李桂芳也是无辜的。你说对毓秀好？在艰苦的生活中给了毓秀最多的温暖？

    那我给你一刀，再对你嘘寒问暖，成吗？

    是的，李桂芳给了毓秀很多的关爱和温暖，但祖辈的爱真的能够代替父母的爱吗？

    又或者说，李桂芳是真的爱毓秀吗？

    假如真的是无私的爱，当年真相曝光的时候，毓秀还能说是年岁小不懂事儿，那李桂芳呢？她活了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吗？

    为什么不劝毓秀回到她真正的家里去？

    如果说，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劝动毓秀，那么非李桂芳莫属。可她又做了什么？将毓秀捆绑在自己身上，名义上是爱，但事实上最受益的人又是谁？

    郝新明不傻的，他只是那种典型的恋爱脑，一旦陷入了爱情当中，就会忽略掉很多旁枝末节。

    当然，他如今仍然深爱着毓秀，可仔细想想，如果是他，他会这么做吗？

    明知道离开苗家回到甄家对毓秀才是最好的，为什么不那么做？

    还有就是，郝妈曾经说过的话，也在此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妈不是非要劝你离婚，只是劝你离开苗家那个火坑！毓秀这个儿媳妇，我认了，就算我再怎么不喜欢她，看在我儿子、我孙子的面子上，我不认也得认。”

    “可那个老太婆呢？她口口声声说她有多爱毓秀，可我一点儿也没看出来。真的爱一个人，不会将她牢牢的捆在身边，更不会允许别人吸她的血。”

    “这么说吧，你妹妹也是我的亲骨肉，可今个儿如果是她非要拖家带口的回来扒着你不放，让你给她吃给她喝给她住，还要负责她的一家老小……妈肯定不同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那死老太婆但凡真的爱毓秀，就不该由着她的孙子孙女抱着毓秀啃！”

    “小明啊，你清醒一点儿吧！”

    郝新明神色复杂的看着李桂芳，郝家这边，因为经济实力强的关系，其实有不少亲戚是依附着他们的。别的不说，他大姐嫁的人家就不如郝家，可就算这样，他亲奶也没让他资助过亲姐姐。

    爱一个人是舍不得她受委屈的，更别提给她带来种种磨难。

    忽的，郝新明眼前李桂芳的形象跟电视剧里那个指天骂地的老虔婆重合了。

    呵，宋社会看人还真准，多真实啊！

    “告不赢的，你真的要告，也只会让这件事情一直翻不了篇。”郝新明不想再说什么了，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想把李桂芳和何小红捆绑在一起，让这俩互相折磨，放过他的毓秀吧。

    唯一让郝新明感到庆幸的是，他表嫂再一次帮了他一个大忙。

    在意外得知这个电视剧的原型竟然就在身边，而且还是自己认识了好多年的学妹兼表弟媳时，郝新明的表嫂也是万分的惊讶。

    惊讶过后就是愧疚了，她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般轰轰烈烈。还好，毓秀本人没怎么被影响，因为她原本就不是那种心思敏感的人。

    又因为马上就要到雅典奥运会了，郝新明的表嫂很快就找着了机会，将毓秀哄了过去，为接下来的奥运盛典做准备。毕竟，每次遇到要出国这种事儿，随行的翻译团队是少不了的。

    本来心思就不怎么敏感，如今又因为工作繁忙，导致连回家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毓秀彻底的将电视剧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老想着做什么？又无法改变的。

    同样这么想的还有甄珠。

    其实看电视剧的时候，反而还好，等她看到了网络上那铺天盖地的评论时，才差点儿没被气死过去。

    尤其大家说这个剧名真棒啊，母爱啊，虽然红姐对不住被交换的那俩孩子，但她就很对得起自己的亲生女儿。

    以爱为名做错了事儿，反而被亲生女儿给告了，这事儿既具备了现实主义的讽刺，也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甄珠：……呕！

    她差点儿没忍住跟何小红激情对质，后来想想算了吧，人还是应该往前看的，何必呢？

    来弟也是。

    当然，她依然对作者有着无尽的怨念。

    她原本是女主粉，当然不是红姐得！是毓秀！！

    来弟呀，她是毓秀的粉丝，所以在得知番外对毓秀不是那么友好，且完全是随缘更新的情况下，当然是放弃了番外。

    结果……

    然后她就听说了一个最新的消息。

    宋社会又接了一部剧，据说是《母爱》的姊妹篇，但完全是不同的故事。也是交换人生，却非换子案，而是根据一个被人顶替上了大学因此改变人生轨迹的真实案例改变的。

    剧名暂定《父爱》。

    来弟：……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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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提醒番外有毒女主粉慎入，是我对你们最大的爱_

    来弟：我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