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椒眼珠微转,笑着回答,“中国人很有家庭观念,我们认为团圆就意味着幸运和美好。无论贫富顺逆,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整整齐齐。”m
她指指点豆花,又指指“窖子水”:“它们都是黄豆的孩子。”
她又给客人们演示,怎么从吃法上来贯彻“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整整齐齐”。
不,不要舀一勺豆花去单独蘸蘸水,要先把豆花放在米饭上,倒一撮拌匀的蘸水。勺子一舀,将米饭豆花蘸水一并送入口中。米饭的饱满,豆花的绵软混着蘸水的丰富滋味,一瞬间在口腔中炸开。
这时,再来一口“窖子水”,非但不会遮掩或冲淡豆花的滋味,淡淡的黄豆气息还会与豆花呼应,为这一口画上圆满句号。
客人们听得如痴如醉,尝得心满意足,直夸不愧是神秘的文明古国,这么一道廉价的乡村小菜也饱含人生哲理。
最重要的是,大家竟能幸运地亲自参与其中,实在是与有荣焉。
“未来三天,熊猫饭店一定又能拔得头筹,提前恭喜了。”周贝拉也尝了豆花,嘴角还残留着一抹嫣红,“我是来道别的。”
秦椒惊讶又不解地看向她。
“我辞职了,明天的飞机离开英国。不再留在超市里当冻猪肉,这次是我自己的选择。”周贝拉笑笑说,“湖区别后,我想了很久,什么才是我的正经事。成为教师是父母对我的期望和规划,因为这是个体面的职业,也适合女人。婚后辞职相夫教子,也能沿用技能。”
秦椒安静地听着,同时为她的杯子里续上热乎乎的“窖子水”。
“但我是真的很喜欢小孩子。了解他们,欣赏他们,帮助他们从种子发芽抽叶,尤其帮助那些处境艰难的孩子,会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也是有意义的。”
周贝拉告诉秦椒,她之前服务过的儿童基金会在亚洲有一系列帮助贫困儿童的计划,她申请了中国西南山区的工作。
她说了一个地名,贵州之后的一串大小地名都是秦椒不曾听说的,可见足够偏远。
看着她的精致妆容和时新套装,秦椒很是担心,这样一朵娇花猛然移到大山里能不能适应。
“别小瞧我,东南亚的雨林和疟疾也没有吓退我。”周贝拉笑着说,“不只为了孩子们,我也想去看看……说来很有趣,从前我从没有过想回国看看的念头,尽管知道自己是华人,祖籍在哪里。大概是时间过去太久了,中国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模糊的名词。”
母国和曾曾曾外祖母国的吸引力当然是不一样的,秦椒理解,却未免好奇:“那现在呢,为什么现在想回国看看?”
“因为你呀。”周贝拉正色道,“你……同我以为的很不一样,所以我想去看看,养育你长大的那个地方。”
秦椒一楞,随之笑了:“那你一定不会失望。”
她们在秋风中给了彼此一个温暖的拥抱,相互祝福前途坦荡。
目送周贝拉远去时,秦椒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在英国的第一个朋友——吕珠珠。她们有些地方很相似。现在周贝拉找到了她的道路,吕珠珠却不知又躲藏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