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李逻失声一笑,转身回到殿中,步伐有些微乱。
殿内,金德王已派人通知了王后和秋野儿,她们知道春静儿平安无事,尽皆喜欢,秋野儿一赶过来便接着姐姐蹦蹦跳跳,仿若猴子一般。
等王后和两位郡主都回后宫之后,金德王负手绕着金天琏的人头走了一圈,回身道:“事情如此解决,倒也算是在意料之中。既然寒池公主与聂隐娘都平安无事,际此非常时刻,风魂那小子自然也不敢轻易得罪我猗天阁。”
李逻沉默了一阵,道:“主上若是因大荒境主动示好,便对他存了轻视之心,只怕有些不妥。”
金德王笑道:“你不用担心,所谓你来我往,他既然送回了春静儿,又以金天琏的人头来向我示好,那我也马上派人将何月华她们送回去便是……”
话音未了,有武官急匆匆地赶了进来,李逻见其神色有异,喝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武官赶紧道:“大荒境的焰华仙子和浴月、郑袖儿三人不知被何人救了去,连作为凶器收藏起来的那柄飞剑也已不翼而飞,末将正加派人手四处搜查。”
金德王与李逻面面相觑。
李逻道:“定是大荒境的作为。”
金德王勃然大怒:“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李逻叹道:“将金天琏的人头送来示好,是为了卖给我们一个人情。自行救走焰华仙子等人,则是明着告诉我们,他们根本不怕得罪我们。我猗天阁的守卫已不可谓不严,却被他们如此轻易地将人救走,那位风魂公子的手段,确是了得。”
金德王怒容满面,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逻看了金德王一眼,拱手禀道:“主上,这场东皇之争,我猗天阁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或助高天原,或助大荒境,二者需尽快选择其一。若是犹豫不决,只会将伊奘诺尊与风魂一同得罪。现在只因形势微妙,我猗天苏门阁才能被人重视,真的等到大局已定,那就不是别人看我们脸色,而是我们看别人脸色了。”
金德王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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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月华与浴月、袖儿三人的平安归来,自是令灵凝等人异常高兴。
当天,风魂便在大荒山下的青元宫内召开会议,参加会议的有郑老、孙灵秀、钟化、何月华,以及几名大荒境的高级将领。
何月华有些担心私下救人的举动会让金德王颜面扫地,使他站到伊奘诺尊那一方去。郑老却笑道:“不妨事,金天氏一族在苍天维系了数千年,他就算当时生出怒火,事后也仍然会多想一阵,绝不可能凭着这一时冲动投向伊奘诺尊。此次冲突虽是有人在背后弄鬼,但弄鬼的却是金德王自己宫里的人,聂姑娘被人暗施魇法,灵凝公主差点死去,事情是发生在猗天阁,金德王岂能完全推卸责任?我们若是一昧委曲求全,只顾讨好猗天阁,反而会让人觉得我们在与高天原的斗争中底气不足,倒不如似这般软硬兼施,让金德王做出决定时,不敢轻易看轻我们。”
风魂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孙灵秀道:“你可是另有看法?”
风魂笑道:“郑老的见解与我差不了多少,若是太过示弱,反会让金德王觉得我等一无是处,选择立场时,自是不免偏向伊奘诺尊。”
孙灵秀问:“那你为何却又摇头?”
风魂道:“我摇头,只是因为觉得猗天苏门阁似乎并不像我原本想象的那般强大,表面虽然繁华,却有些外强中干的样子。不但那青耕夫人有本事在丹凤宫里使用魇法,我们亦可以如此轻易地买通重要人物,暗施计谋救人。除了那李逻不愧剑圣之称,竟能一眼看出我的伪装,其余皆不足道。”
郑老笑道:“这种事再正常不过,猗天苏门阁虽是仙境,其实与人间差不了多少。在仙界中,许多仙境实行的是尧舜般的禅让制,就连天帝之位,亦非子承父位那般简单,否则伊奘诺尊身为帝俊之子,又何必在这跟我们争来斗去?但金天氏却像人间一般,只以血统论尊贵,乃是家天下的统治方式,数千年下来,外表看上去虽然依旧强盛,骨子里其实早已腐朽,现在所依靠的,不过是长年积下来的名气与根底罢了。”
孙灵秀道:“这种以家治国的制度初始时还好,时间久了,便难免令上位者难以自知,只看人间的历朝历代便可以想见。一个朝代,最初的几位皇帝知道治理国家的艰难,自是谨小慎微,时时关心民间疾苦,国家日趋强盛。而后期的君主却只看到莺歌燕舞,明明朝中官僚**,百姓苦不堪言,还以为天下尽是繁华景象,甚至自比尧舜,却不知自己在百姓眼中只不过是昏君一个罢了。”
郑老叹道:“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猗天苏门阁承继的是少昊的血统,再怎么腐朽,几千年下来毕竟也出了不少人才,绝非是大言仙境、东极山等地方可以比拟,若是金德王真的站在高天原那边,将会是令人头痛之事。”
“我倒觉得不妨,”风魂道,“金德王要助伊奘诺尊早就助了,依我看,他恐怕还是想做个等局势弄清之后再适时插手的老狐狸。求人不如求己,当前我们需要做的,还是继续演练兵将,从那些已归附我们的仙境中寻找人才。伊奘诺尊按兵不动,必定是另有什么其它算盘,我们也须处处小心,以免被他算计。”
郑老点头道:“这才是我等应该做的事,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天命缥缈莫测,也不用太过在意,最重要的,还是我们必需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这样就算最终败了,亦可问心无愧。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只要尽了全力,剩下的,看天意便是。”
风魂笑道:“天命虽然存在,我却从未真的去相信过它。你们与其相信天命,倒不如信我好了,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飞龙护身,可见我必定会赢得这场纷争,成就事业。”
孙灵秀失笑道:“只有人间帝王才将龙族视作图腾,你要是觉得梦到飞龙就是祥瑞,那干脆什么事都不用做,直接去找东海龙王喝酒算了。”
风魂干咳一声,道:“不过梦里的那条飞龙又变成了一个开天辟地的大汉子,我猜他多半就是盘古大神,梦见飞龙算不得祥瑞,梦见盘古大神总是了吧?”
何焰华掩嘴笑道:“那盘古大神有没有对少主说什么?”
风魂道:“他对我说:兄弟,你再扰俺清梦,俺就一斧子劈死你!”
众人不由大笑,孙灵秀更是没好气地斜他一眼:“还在谈正事,你就别在这搅乱了。”
风魂笑道:“开开玩笑罢了。”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头景色,沉声道:“不过也并不全是开玩笑,与这亘古永存的天地相比,那所谓的天命又算得什么?三界中的仙神总将天命与天意混作一谈,然而从木公和西王母上奏三清,分子天丑地、创神鬼二道以来,天命也不过就存在了数千年,又如何能够代表天地之意?指望天命,还不如指望自己。我一定能够赢得这场东皇之争,你们便信我好了。”
众人在他身后对望一眼,皆能感受到他那突然溢出的强大自信。
钟化道:“若不是相信少主,我等又怎会聚在这里?”
孙灵秀微笑地道:“正是这理。若不是相信你,我们又何苦在这多事?可见你又说了废话。”
风魂心中涌起豪气,却只是转过身来摊手叹道:“我开开玩笑,你们说我搅乱。我装装深沉,你们又说这是废话,你们这不是为难我么?”
众人轰笑起来。
会议就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中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