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放在心上。再加上时值乱世,他干脆就陪着杜兰香住在鉴湖之下的龙宫之中,并等待女儿回来找他们。
谁知红线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而薛据住在龙宫,常年服用宫中仙果,再加上没有以前为官之时的诸多烦恼,倒也活了一百五十多岁,还和杜兰香生了一个孩子。只是他始终在挂念自己那不知所踪的女儿,临老之时仍是不免长吁短叹,最后在自埋自怨中病死在鉴湖湖底。
杜兰香虽然因薛据之死心中难过,但龙族与凡人的寿命本就是不对等的,却也是无可奈何。以往她的打算是在夫君死后,自己也殉情陪他,现在既然有了一个孩子,心思有所寄托,殉情之事自然不再去想,一心只想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
这个孩子名叫小山,他的母亲是螭龙,身体里自然也免不了有一半龙族血统。龙族的成长比起凡人来要缓慢得多,虽然过了七八十年,看上去也只有普通人类三四岁的样子,好在这孩子性格活泼,有时还会闹些别扭,撇起嘴来,倒跟他姐姐差不了多少,杜兰香有子陪在身边,也算有所慰藉。
然而有一天,那位卫夫人却突然闯到鉴湖,前来夺取她的鉴湖龙宫,杜兰香心中不愤,想要上告天庭,谁知卫夫人却趁她不注意时给小山下了毒药,这孩子自此一病不起,只有每个月的月圆时分服下卫夫人所配的解药才能勉强存活下来。杜兰香万分气苦,却是毫无办法,最后只能将夫君的坟墓从鉴湖迁了过来,把鉴湖龙宫让给卫夫人。
红线听到这里,已是杏目怒瞪,差点就要纵剑到鉴湖去找卫夫人算账。好在杜兰香知她性子,一说完就急急忙忙拉住她,才没有让她就这样冒失离去。
红线也反应过来,先不要说她是否斗得过那卫夫人,就算真的杀了她,出了口恶气,自己的弟弟岂不是也会因为没有解药而陪着那恶女人一同死去?
“难道就真的拿她没办法?”红线气道。
杜兰香轻叹一声:“听说那卫夫人原本是太微天王母娘娘身边的玉女,后来不知因为犯了什么天条,这才溜下人间,不敢再回天界。她擅长制毒,所配的毒药除了她自己,无人能解,如果不按她的话做,那小山、小山就会……”
红线看着弟弟那昏睡中的小脸,心中也是难过。她在房中来回走了几步,想道:“师父说过,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自有生克,哪有一个人做出的毒药,只有那个人自己才能解的道理?兰姨是担心太过,宁可委曲求全也要保住弟弟的性命,但如果让弟弟就这样一直病下去,那和死又有什么区别?我既然知道这事,却放手不管,我又怎对得起爹爹?”
又想道:“灵凝师妹自小残疾,又身染烛龙火毒,最后还是师父替她治好。师父连烛龙的火毒都能解,小山所中的毒应该也难不倒他。只是,我现在却又上哪去寻找师父?”
杜兰香见红线那站不住的样子,知道想要这孩子不管是不可能的。其实她自己又何尝想这么一直拖下去?只是小山的性命掌握到别人手中,她也不知该怎么办。
红线突然站定,低声道:“兰姨,不如我偷偷潜到那恶女人的住处,毒是她下了,说不定解药就藏在她的住处。你放心,我绝不会打草惊蛇,如果找不到解药,我就马上回来。”
杜兰香知道就算现在劝住她,到时她恐怕也会自己悄悄溜去,也就只好把鉴湖龙宫的入口和暗道说给她听。又道:“再过几天就是月圆之夜,在月圆的前一天晚上,我会去找卫夫人要解药,那时她会暂时离开鉴湖湖底,你何不多等两天,到那时再偷偷溜进去?”
红线心想,虽然这两天有些难等,但如果那恶女人离开鉴湖龙宫,那寻起东西来自然要更容易得多,于是就点头同意了。
杜兰香的住处除了她和小山之外,还有一个小女孩。这小女孩名叫公孙秀,原是杜兰香从别处收养来的孤儿,有时杜兰香需要离开,便是由这小女孩暂时替她照顾小山。
红线待在杜兰香身边的这几天里,除了伴在兰姨身边,有时还会到后院习气练剑。小女孩看在眼中,极是好奇,红线见她有趣,也就教了她一些基本的剑术。
红线的太阴剑诀乃是东皇所悟,虽然未奉师命,不敢把其中精髓教给这小女孩,却已经让公孙秀受益匪浅。毕竟仙人的道法,一般凡人哪怕只是得之皮毛,在人间已足以名动四方。
后来公孙秀就是凭着跟红线学的这点剑术行走江湖,并以剑舞闻名于世,甚至受邀到皇宫之内表演,成为唐宫第一舞人。又有才子张旭,因观看了公孙秀的剑器之舞而茅塞顿开,成就了落笔走龙蛇的绝世书法,人称“草圣”。
此外,数十年后的诗圣杜甫,在看了公孙秀的弟子李十二娘的剑舞之后,亦惊其技艺,并作《剑器行》一首,开头几句是:“公孙大娘舞剑器,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公孙大娘,即是现在的小女孩公孙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