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士骑兵跌落马背。
他们大都被爆裂的开花弹片或弹出的小铁球击中头部与后背,很多人还来不及叫喊一声,就已连人带马重重的摔倒在地。重伤的骑手与战马一同躺在血泊中不停的抽搐,做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嗷嗷,这种大炮这么厉害,为何不提前装备到梅隆库尔要塞?”麦克唐纳将军对着身边的梅尔达中尉问道。后者正担当炮兵联络官的角色。
梅尔达不敢说直管上级,炮兵司令塞纳蒙将军的坏话,所以直接把责任往安德鲁长官那里一推,说:“安德鲁重炮的部署都是最高统帅部直接下达命令的。”
麦克唐纳将军狠狠的瞪了一眼自作聪明的小家伙,决定战后就把梅尔达中尉踢回马斯军团司令部。战场之上,没有哪位指挥官敢质疑安德鲁统帅做出的决策。
……
“加速,继续加速,还有800米!”进攻的骑兵指挥官用尽全身气力叫喊着,鼓舞身后骑兵们的勇气。他们必须赶在法军炮手填装并发射第二发开花弹之前,冲出大口径重炮的覆盖区域。骑兵们配合着冲在最前列的指挥官,疯狂呐喊着,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压抑内心恐惧,不至于在攻击途中提前丧失斗志。
然而,该死的法国人尽出阴招。他们在事先布置的阵地前沿8百米以内,铺设了一层厚实但松软的泥土带,等到夜里雨水的浸泡之后最终形成了一团稀泥,导致骑兵的最大冲刺速度也只能维持在每小时25公里左右(每分钟400米以下)。因为一旦战马冲击速度过快,很容易出现马失前蹄的现象,导致人仰马翻的惨剧。
“该死的,1分钟后,在前方400米左右还有两轮开花弹或霰弹!”赫斯将军心中默算骑兵们即将遭受的第二轮攻击。其间,普鲁士人还没算上数门4磅或是6磅的小口径火炮所发射的射程在1百米之内的霰弹。
此时的普鲁士将军开始后悔了,自己不应该如此冲动与鲁莽,令骑兵们落入敌人的一个接一个的陷阱里。然而无论是后悔,还是反思,都已经毫无意义。一旦骑兵排出密集横队的进攻阵型中,无论路途中遭遇何种打击,也只有向前持续冲锋,任何的犹豫与放慢步伐,就会让自己被身边掠过的同伴掀翻在地,即使不死同样会被背后快速插上的无数马蹄将身体踩成烂泥。
正如所预料的那般,在接近法军阵地400米时,20枚开花弹与8枚4磅或6磅的实心弹如期而至,朝着骑兵面前猛烈袭来,或是纷纷在头顶爆炸,一时间战马嘶鸣,血肉横飞一片狼藉。在经历20多门火炮两轮开花弹与实弹的无情轰击后,作为进攻一方的普鲁士轻骑兵已损失掉七分之一的兵力,2百多名轻骑兵。
又过了1分钟,在承受了最后一轮霰弹之后,骑兵们与法军阵地仅有百余米的距离,凶悍的普鲁士人开始挥舞着军刀,相互间狂野的呐喊着,决定一鼓作气向前冲杀。
“该死的法国佬!”此时,骑兵军官们这次注意到横在自己与步兵胸墙之间,不仅有堑壕,还有一道道环绕整个战场的铁丝网。
“前两排随我撞开铁丝网,后排继续冲击胸墙!”排在首位的骑兵指挥官转过头来,对着左右两侧以及身后的骑兵们下达了最后一道的作战指令。随后,这位勇敢的骑兵上校将手中平举的马刀高高挥舞起来,做最后的冲刺努力。哪怕知道自己即将战死在铁丝网一带,也期望他能砍下一两个卑鄙阴险的法国佬。
1百米外的第一道胸墙那边,两千名法军正手执滑膛枪,齐齐瞄准了奔驰而来的骑兵们。在他们身后是两倍数量的战友,在负责填装弹药。在第二道胸墙那边还有麦克唐纳将军的7千余骑兵和步兵担当预备队。可以随时接应前方的战友退守至第二道防线。不过,在法军指挥官看来,预备队估计暂时是派不上了。
就在敌军战马撞击铁丝网的之前,法国胸墙阵地上已经响起一片哨声。第一道胸墙内的2千名守军瞄准了手中的燧发枪,随着军官高喊一声“齐射”,开始在50多米最佳射程内,尽情射杀无法前行的普鲁士骑兵。
一排排枪声响起,中弹的普鲁士骑兵不停的从马背上摔落地面。当场毙命的永远都是幸运的,他们和那位上校指挥官一样,不再有人世间的任何痛苦;至于落在地面还有意识的负伤骑兵,很多人眼前的最后一幕,是他们惊恐万分的望着自己前胸与后背,遭遇高速赶来的战马马蹄的无情践踏……
最后一秒钟,前排的普鲁士骑兵与他们指挥官一道,重重的撞上法国人的铁丝网。由于战马眼睛事先被布条蒙住,不知前方有障碍物,当数百只马腿在与铁丝护栏迎面激烈撞击时,马匹冲刺时产生的巨大惯性,竟然成功拉断了不少铁丝网。在战马们前赴后继的冲击之下,固定铁丝网的木桩也被连根拔起,第一道铁丝网终于毁战马的冲击下。
然而此举的惨重代价,是前两排骑兵无法在继续前行冲锋,由于马腿被带尖锐倒钩的铁丝网死死缠绕,使得马背上的骑兵被高高抛起,纷纷坠马倒地。手脚未断的骑手赶紧寻找各自掩护,力图避开身后高速插上的战友。
而受伤倒地的战马们则学不会如何规避,何况它们的双眼还被蒙着布条。在遭遇意外之后,唯一能做的是事情,就是竭力嘶叫呼唤自己的主人,或是倒在地面上徒劳无用的做拼命翻滚,试图摆脱束缚全身的铁丝网。但所有这些的结局,只是令它们自己成为一个个障碍物,导致更多避之不及的骑兵一头撞上,继而是接二连三的纷纷坠马,无力冲击第二道铁丝网,跨越堑壕,冲击步兵胸墙。
在落入法军陷阱时,普鲁士骑兵一个个都显露着异常惊恐,但有带着不甘屈服的表情,即便是在两千只滑膛枪从不停息的打击下,他们依然凭借心中的信念与勇气,忘却了临死前的种种恐惧,紧紧跟随着前排战友倒下前的进攻轨迹,无怨无悔的一同迈入死亡深渊。
等到最后一排普鲁士骑兵,以视死如归的英勇气概,成功穿越一道铁丝网,侥幸躲过由数千滑膛枪发射的无数铅弹,准备撞击第二道铁丝网时,法军炮手已经完成了28门火炮的第11次填装弹药,炮膛中瞬间喷射出的无数霰弹。
数分钟过后,等到所有法国人的枪炮声逐渐停止,一切硝烟随风飘散时,1千5百名普鲁士骑兵的最终成果,也仅仅止步于第二道铁丝网之下。此时,他们距离法国步兵坚守的第一道胸墙不过30米,这却成为所有骑兵们无法逾越的天堑。战场上遗留的,是一匹匹浑身弹孔躺在地面的战马在做痛苦悲鸣,它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地嘶叫声,久久回荡在阵地前沿的旷野上空。
“可怜的家伙!”麦克唐纳将军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对着身边的传令官命令道:“让工兵连立刻重新布置受损的铁丝网,再通知第六步兵团清扫战场。另外,通知对面联军的指挥官,告诉普鲁士人等到30分钟之后,可以派来1百名非武装人员和两轮拖车,到我方阵地前沿收尸。”
现在,麦克唐纳总算明白了,安德鲁长官为何不提前在梅隆库尔要塞部署安德鲁火炮、铁丝网、堑壕与胸墙的防线。因为,这根本就是对进攻一方实施单方面屠杀的巨大陷阱。顿短15分钟不到的时间内,1千五百名普鲁士轻骑兵尽数倒在冲锋线上,而己方的损失仅仅10多人,而且都是骑兵用手枪造成的。
如果说拿下凡尔登只是彻底切断了联军的兵源与军需补给线,令干涉军大惊失色的话;而克莱蒙村阻击战的结果,就是完成了关门打狗之势。因为在这之后,布伦瑞克公爵和他联军主力部队已彻底陷入优势法军的伏击圈,而无法自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