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9月5日时,整个巴黎市区里有组织的大规模屠杀正在逐渐平息,不过,以“正义”之名开启的审判叛国者的监狱法庭,如今还没有正式谢幕。
60岁的加隆?德?博马舍就是在今天清晨被巴黎公社的“革命卫队”,长矛支队从巴黎西部的豪宅里抓到市中心的福尔斯监狱。因为有人揭发这位非常富有的剧作家,曾为波旁的专-制王朝(路易十五与路易十六)办理过秘密外交,从而成了革-命的对象。虽然博马舍选择自己曾在年初饥荒时期,捐献了大部分财产,但是他还以垄断军械与煽动反卖国言论的两项重罪被控。甚至在抓捕时,长裤汉故意不允许博马舍更换睡衣的请求。
一入监狱门口,年迈的剧作家就被堆积于广场之上的上百具尸体吓得魂飞魄散,他大喊一声,用双手手遮挡住自己眼睛。此时,一个满身污血,面目可憎的刽子手朝他走了过来,嘻嘻哈哈的对着博马舍说道:
“新来的,别担心,你与这些可怜虫不一样,至少身体不会被长矛戳上个几十个窟窿。”等到数小时之后的法庭审判时,剧作家这才明白张狂刽子手的话中含义,那是从即日起,所有死囚将被送到简单快捷的处境方式――断头台。
在肮脏不堪的牢房里,有个年长的狱警看中了博马舍身上披着的长袍睡衣。于是,狱警就从死人堆那里剥下一件破烂衬衫和带有大片血渍的黄色外套,以及一顶旧圆帽,全部扔到博马舍脚下。在一番命令式的交谈之后,年长狱警与新来的囚犯进行了公平的易货交换。
在同一个牢房里,还有三个被关押的犯人,年纪都不大,但博马舍并不认识他们,囚犯们也不愿意与新来的老家伙多交谈。黄昏之前,有两个人被宣布当即释放;而另外一个带眼镜,据说是保王派的记者,他被宣布在断头台上接受死刑。
向博马舍透露上述消息的,就是那个40多岁的狱警,后者很是满意剧作家的丝光睡袍,所以并不拒绝与博马舍交谈。或许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位中年狱警曾在五年前的路易十五广场,哦不,现在应该叫做革命广场上,免费观赏过博马舍创作的那部经典舞台剧,令其终身难忘的《费加罗的婚礼》。
所以,在得知眼前的老头就是博马舍时,中年狱警就隔着铁栅栏,低声告诫说:“如果我是你,赶紧将脚上那双带有百合花图案的宫廷拖鞋扔掉。不然,待会法官十之-八-九会送你上断头台的……哎,你别给我,我也不敢拿回家,就直接塞进石缝里藏好。哦,对了,你现在最好打赤脚,别穿任何鞋子。千万记住了,在审判时称呼所有人都必须是公民,或是你、我、他。不要用其他的词汇,尤其不要使用贵族式的敬语。”
等到好心肠的狱警准备转身离开时,博马舍忽然叫住了对方,竭力请求狱警帮自己一个忙。他先是用力撕扯掉白衬衣的一处衣角,接着用咬破的食指尖,在扯下的衣角处写下自己的名字,还有1千里弗尔的字样,递给那位中年狱警。
这位剧作家极度哀求的语气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请交给《费加罗报》的总编布朗-约德先生,我相信,他只要如实讲述博马舍所面临的遭遇,那位总编先生将会立刻支付你一千里弗尔的酬金。”
必须说明的,博马舍与《费加罗报》的总编布朗-约德先生,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交情。如果硬要牵连的话,也只有相互间的恶意。早在《费加罗报》创刊之初,博马舍就曾将布朗-约德告上民事法庭,宣称《费加罗报》实质上剽窃了《费加罗的婚礼》中的创意,要求《费加罗报》立刻更名,并向剧作家博马舍先生道歉,还要加以金钱的赔偿。
巴黎的民事法院尽管受理了此案,但一直拖延着,迟迟不肯开庭。因为本案的庭审法官从自己同僚那里得知,《费加罗报》的幕后大老板就是立法议会的安德鲁议员。今年早些时候,安德鲁得知了这桩民事诉讼案,自然不会在小事上仗势欺人,他指示布朗-约德主动与博马舍先生和解,同意支付1千里弗尔作为购买“费加罗”的补偿金。
然而,官司获胜的博马舍也被吓破了胆,当晚就从圣路易岛上老宅搬到巴黎西郊的庄园里隐居起来,至于那1千里弗尔的赔偿金,压根都没想去报社领取。但在今天的生死关头,博马舍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由于巴黎公社已将家人赶出豪宅,并没收自己在巴黎的所有资产与现金,所以想要贿赂中年狱警的经费,只能期望于那1千里弗尔。此外,博马舍更加希望代表北方战区最高统帅的布朗-约德总编,能处于善心,为自己在法庭之上说一句公道话。
福尔斯监狱针对博马舍的法庭审判是在下午进行的,四、五个手持长刀和棍棒的凶悍之徒,将60岁嫌疑犯,一路推推嚷嚷的押解到法庭上排队候审。
法官席上的主审法官身披三色绶带,长着一张瘦削而熟悉的脸庞,博马舍心下一沉,心中大叫不好。那个似笑非笑的庭审法官他认识,名叫皮埃罗,革-命之前只是一个蹩脚的三流律师,曾经还想着敲诈博马舍和他家人,但被精明的剧作家当众斥责一番,据说还丢了事务所的工作,沦为巴黎律师界里的笑柄。
在法官面前的长桌上,除了几张纸。一个墨水瓶外,还摆放了一把长刀,上面带有斑斑血迹。两名法庭书记员头也不抬的趴在左边的小书桌上,誊抄着之前的判决书。法庭周围还聚集着10几个的监狱警卫,他们很多人趴在长椅上呼呼大睡,或是找那些即将走上审判席上的嫌疑犯寻些开心,用粗俗至极的语言吓唬他们。很不幸,排在博马舍前五位的犯人都是死刑,于是就轮到剧作家了。
果不其然,整个案件庭审过程都是国家公诉人的独角戏,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被不断抛出来。期间,作为嫌疑人的博马舍仅仅被法官问话一句,“你是否认罪?”接受了中年狱警建议的剧作家的答案当然是竭力否定。因为一旦认罪,出法庭大门左拐的一处空地上,就是一座高耸着的断头台。对于博马舍提出想要请辩护律师或是自辩的请求,都被庭审法官以各种理由,加以驳回。
等到庭审结束之后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博马舍被重新带到法庭之上。此时已经夜里,博马舍注意到法官席上方那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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