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卫军和宪兵队予以放行,并给予所有避难者食物、清水与帐篷,但所有人都不得擅自闯入议会大厅内部。
直到8月12日,起义之后的第三天,巴黎市区才得以恢复秩序。各个分局的巡警与国民自卫军走到街头重新巡逻,各省的义勇军回到了北郊或南郊的军营里做修整,而收起了长矛的长裤汉们又一次为家人的日常生计忙碌起来。
因为巴黎街头持续的动乱,使得转移路易十六一家人的行动,被迫向后被推迟了36小时,直到8月12日上午6时,巴黎自卫军才开始履行国民议会议长下达的决议。
礼拜天的清晨,被废黜的国王路易十六一家人,还有两个孩子的保姆,启程前往他们的“新家”。被国民议会官复原位的市长佩蒂翁与巴黎公社检察长马努埃尔,率领着一支由6百官兵组织的国民自卫营,负责提供沿途的安保和守卫。
作为安德鲁施加于路易十六夫妇的第三次羞辱,他下令在前往当普尔城堡的路上,两位马车夫必须将车厢内的窗帘全部取下来,把车子赶得非常慢,还特意要求在塞纳河以北(右岸)的巴黎城区绕上一大圈,以便让数十万巴黎市民观看到国王路易十六和玛丽王后狼狈不堪的各种窘状。
四轮马车一行在经过旺多姆广场时,围观者还特意的指指点点,他们拼命的吆喝着,反复提醒马车上的路易十六,以及他的奥地利女人,一定细致观看路易十四的雕像残骸,这座可怜的雕像,已经与王权一样,被巴黎的民众砸得四分五裂,再也不能恢复以前的模样了。
心肠极好又怜香惜玉的“佩蒂翁国王”非常担心王后的脸上会显露蔑视的表情,而引发与长裤汉们的新一轮冲突。好在玛丽-安托瓦内特只是目光低垂,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马车走了足足两个半小时,才来到当普尔城堡。一路之上,虽然道路两旁的围观者人山人海,但总体来说,秩序还算安静,仅仅是在旺多姆广场喧闹了一小会儿。期间,长裤汉们呼喊最多的不是“打到国王!”,那是因为马车上的国王已经被打到,而是“国家万岁!”的新口号。
不过,大部分的民众却始终保持着沉默,他们以各种复杂的表情,注视着自己曾经为之祝福(国王大婚)、欢呼(国王登基)、痛恨(国王救灾不利,王室奢靡做派)与怜悯(国王遭遇的不幸)的路易-卡佩和玛丽-安托瓦内特,消失于当普尔城堡大门后面。
打开18世纪的巴黎地图,可以发现当普尔城堡(也称为当普尔宫)位于杜伊勒里宫和巴黎市政厅的交叉角上,城堡那宽大的主楼有五层,五十多米高,墙的厚度有足足三米。主楼旁边有小花园,四周围绕着四座碉堡一样的古老尖塔。
这座城堡原属于路易十六的弟弟,阿图瓦伯爵所有。但事实上,后者几乎不在此居住过,全家都定居于凡尔登宫。等大革命爆发后,阿图瓦伯爵一家人逃出了法国,就再也没有在巴黎露过面。1791年10月,在当普尔城堡被国民立法议会下令没收时,这座昔日的法王宫殿成了无人光顾的破烂凶宅。
安德鲁在羞辱了国王一家3次之后,便不再继续。他命令桑泰尔将军的国民自卫军去担当城堡的守卫(狱警),而不是任由巴黎公社的长裤汉们胡来。此外,被罢黜的国王一家居住于宽敞明亮的主楼,也不是一座阴暗狭窄的塔楼里。
不过,为了防止有人劫狱,桑泰尔将军在城堡的每个入口都设置了岗亭,平日里的城堡大门永远是关闭的,由一个营的卫兵们在此日夜把守。此外,国民自卫军还拆掉了当普尔城堡附近的房屋,因此,从远处一有人靠近,守卫人员就能发现。院子里的树木也被一砍而空,以确保任何人都无法在那里藏身……
所谓的当普尔城堡,如今已变成一所戒备森严的国王监狱。
……
就在路易十六一家人搬进他们的“新居所”时,罗伯斯庇尔也终于从木匠师傅的地窖里钻了出来,继续以伟大革-命者的姿态向世人显露着他的漂亮假发。很快,罗伯斯庇尔向库东和卡尔诺询问了发生于国民议会和杜伊勒里宫的事情。
在听到杜伊勒里宫被自卫军、义勇军和长裤汉攻陷时,海绿脸的罗伯斯庇尔兴奋的摩拳擦掌,恨不得也举起一根小木棍,效仿长裤汉们的威武作风。
当库东讲述安德鲁领导的国民议会成功压制住丹东、马拉指挥的巴黎公社的嚣张气焰时,不可腐蚀者居然脸色突变,
“安德鲁,已经蜕变成为反国民的议会独-裁者!我们必须要坚决的,毫不留情的打倒他!”罗伯斯庇尔愤愤不平的骂道。
一旁的残疾人在连连点头,而卡尔诺则眉头一皱,显然不太满意罗伯斯庇尔那太过武断的做派。尽管卡尔诺同样不太喜欢独-裁者。但是在8月10日那天,如果没有轮值议长的机敏、果断与强硬,国民议会也许就会被长裤汉肆意羞辱和践踏,甚至还有会十几名,数十名,甚至上百名议会代表死于暴徒之手。
“马克西姆,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与安德鲁做抗衡的实力吗?”卡尔诺冷冰冰的问了一句,并在心中表示了不满。
“我们会联合巴黎公社!丹东和马拉会支持我们的。”罗伯斯庇尔满不在乎的说。
但卡尔诺也指出,“巴黎公社的长裤汉们,他们现在像一只哈巴狗一样,一遇到巡警、自卫军、义勇军和宪兵队都避之不及,没有敢于上前挑衅的念头。”
面对战友的质疑,罗伯斯庇尔也不生气,他耐心的解释说:“布里索派,或者是那个吉伦特派已经接受了我的和平提议。就在今天晚上,我、丹东、马拉,还有布里索和维尼奥,将会相聚于孔雀街的一家酒吧里,讨论如何解决掉议会独-裁者的麻烦问题。”
“我的朋友,你们会来吗?”罗伯斯庇尔将目光投向两位议员。
然而,卡尔诺却毫不客气的一口回绝,他说:“8月10日那天,安德鲁或许独-裁了,但他的主席任职也将到任。除非安德鲁在8月20日之后,继续霸占轮值议长的位置。否则,我以法律的名义起誓,绝不会站出来反对他。”
说完,刻板固执的工兵上尉头也不会的从房间里走了出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库东和罗伯斯庇尔。
……
差不多同时,在孔多塞侯爵的官邸里,这位科学院院士也因为安德鲁的事情,几乎与布里索、维尼奥等人闹翻了。尽管8月10日那天,孔多塞与妻子跑到郊区避难,没有参加这两天的会议,但他绝对支持安德鲁的做法。尤其是自卫军和宪兵队保护下的马术学校收留了孔多塞侯爵的好几位亲属和朋友。
布里索急忙向老朋友解释说:“我们不是对安德鲁采取不利的行动,只是想着让安德鲁在成为独-裁者凯撒之前,促使他远离巴黎,以避免其进一步的专-制倾向。”
维尼奥也适时地插上一句,说:“的确,安德鲁之前也希望能尽早返回他的北方军团,继续攻击奥地利军队,最终解放整个南尼德兰地区!”
孔多塞保留了自己的观点,“除非安德鲁自己愿意,谁也不能驱赶他出巴黎!”
……